“我认得前来接茹茹姑娘的那个丫头，就是宋府上的。我曾听茹茹姑娘说过，她有个从前很要好的姐妹最近来了鹿城，就住在宋大人府上，我想是不是她那个姐妹把她接了到宋府上去了？”
“你知道那丫头叫什么？”
“我不知道那丫头叫什么，但我肯定她是宋府上的。”
这就有意思了，宋府的人忽然接走了李茹茹，还谎称是被一个外地的行脚商人赎走的。如此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
“那你最近可有见过李茹茹的表哥李楚？”沁雪又问孙英。
“茹茹姑娘离开的前一天我见过。他在茹茹姑娘房里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看他脸色特别不好，像是生病了。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
“好了，姑娘，这是你应得的。”沁雪拿出了一个胀鼓鼓的钱袋子，递给了孙英。
孙英却摇摇头道：“我不能再要您的钱了，您已经帮了我大忙啦！我能离开这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拿着吧！”沁雪将钱袋塞进了孙英的手里，“你一个姑娘没有盘缠该如何回家呢？收拾好东西去城南的梁四货栈，到那里去雇一辆马车回家吧！”
孙英激动不已，忙朝沁雪鞠了一躬道：“谢谢您！我一辈子都会记住您的恩情的！”说完她飞快地跑走了。秦妈妈立刻又嚎了起来：“作孽啊！作孽啊！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黄花闺女啊！我……”
“再嚷一声试试。”夜娘将剑尖抵在了她喉咙处。
“好吧，好吧，你就索性杀了我吧！我不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她依旧撒泼道。
“夜娘，你就成全她吧，”沁雪冷冷地睨着她道，“反正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我想也没人会在意一个暗娼家的老妈妈的死活的，动手吧！”
夜娘刚抬起手来，秦妈妈就立刻求饶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的可比孙英那丫头要多啊！不要杀我，我还是有用的！”
“那就赶紧说啊！”夜娘瞪目道。
“我说，我说，人是被宋府上接走的。”
“这已经听过了，算什么新鲜的？说点新鲜的！”夜娘凶巴巴地说道。
“有，有新鲜的！”秦妈妈吓得瑟瑟发抖道，“宋大人家最近买了个姐儿，宋大人非常喜欢。这姐儿就是孙英说的茹茹从前的好姐妹。茹茹就是被她赎走的。她出手可阔绰了，我开了价，她连还都没还一句，直接派人把银子给我送了过来。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我不要把她赎走茹茹的事说出去，还让我在那天把家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好让她的人来接茹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在钱的份上我还是照做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沁雪点了点头：“看来你这回说的确实是真话了。好了，也不多多打扰你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说着她起了身，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茶壶，茶壶翻倒，里面的水漫了出来，立刻浸湿了剩下的那几张卖身契。卖身契上的字瞬间化作了墨团子。秦妈妈尖叫道：“我的卖身契……”
“抱歉了，不是故意的。”沁雪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待客厅。
“谢谢幕令大人！”背后响起了姑娘们欢快的声音。
走出秦家时，几片乌云正悬挂半空中，貌似要下雨了。是回去还是去宋府呢？沁雪有点犹豫不决。让她如此犹豫的原因是她总感觉这里面有一丝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可如果想知道李楚在哪里，问李茹茹应该是最快的。马盟的案子不等人，她必须尽快见到李楚并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去宋府。
在宋府上，居然真的见到了李茹茹。沁雪都没想到能如此顺利。李茹茹见到她时，显得很紧张，一直把头低着，不敢看她。她把事情的利害关系告诉了李茹茹后劝道：“你表哥一直藏着也不是办法，该出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我能帮他，而指使他的人只会把他灭口，这一点你要想清楚了。”
李茹茹不停地用手指绞着手里的香帕，忐忑不安道：“我怎么知道你一定是好人？”
“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表哥死吗？若指使他的人比我先找到他，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他们找不到他的……”李茹茹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忙用香帕掩住了嘴巴。
“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指使你表哥的人很有可能是朝中一等一的权贵。他们有很多爪牙，无论你表哥藏在鹿城的哪个角落，他们都有可能把你表哥找出来。现如今对你表哥来说最安全的去处就是陈梁府。只有待在陈梁府，他才能保全自己。其实从整件事来看，你表哥只是个被指使的小喽啰，如今他能及早回头，可能结局不会太惨。李姑娘，你好好想清楚了。”沁雪耐心地劝说道。
李茹茹一片沉默，手指仍旧不断地绞啊绞，绞了很久。忽然，她起了身，说道：“我还是决定不了，你让我再想想吧！”说完她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离开宋府时，沁雪向夜娘交待道：“最近几天你盯紧这个李茹茹了，她很有可能会去找她的表哥。一旦发现了李楚，就立刻带回陈梁府。”
“明白！”
一场雨后，鹿城更寒冷了。这是一座冬季不常下雪的城。可照旧冷，比下了雪的丰照城还冷。婢子小婉为沁雪装好了暖手炉，套上厚实的绣花袋子，递到了她手里，问道：“幕令晌午想吃点什么？天气寒，还是喝点滋补的汤比较好。”
“夜娘还没回来吗？”沁雪的心不在吃上面。
“还没呢。”
沁雪有些担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夜娘一夜未归，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发现了李楚的下落？若已经发现，为何迟迟没有带回来？难道途中出现了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