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已经在禅山上住了好几天,这里的雪却依旧还在下。
轰隆一声,白灵头顶上一片白雪,原来是房梁上的一根木头不堪重负,被积雪压断了,刚巧在底下的白灵被撒了一身雪。
看到她这幅样子,五叶却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五叶是亓官令现在的名字,他说是他的救命恩人给他取的。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出生,也忘记了白灵。
“过来吃饭,等会儿,我便将那个洞补上”他将一碟菜放下,便招呼白灵过去。
见着他露出的笑轻松温暖,白灵也不禁一乐。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如同狐狸般明媚生动,却没有狡黠只有单纯。
“这……什……东西?”白灵笨拙的去拨弄盘子里圆滚滚的东西。
“这个叫地瓜,这样你剥了皮吃”五叶给她示范后,便将手里剥好的递给她。
“这可是个神奇的东西,都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这个啊,春插一根枝,秋可得百斤……”
“地……瓜”白灵跟着念了一边,便咬了一大口进嘴里,嚼了一两下便吞了下去。
“慢点吃,瓜心很烫!”见她的动作五叶吓了一跳,这可是他刚煮出来的地瓜,里面必然烫得很。
他扒开她的嘴看,嘴里还有一些残留的地瓜,舌头已经起了一些白色的水泡。他从她头上抓了一把雪喂进她嘴里,道:“含一会儿”。
便回坐到她的对面。
白灵见他如此,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含着雪,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声音。
沉默了半晌,五叶问道:“你能感受到疼吗?”
“疼?是……什……么”白灵轻声问她,眼中满是疑惑。
“比如,那天我将刀插入你的腹部;比如,我用针挑烂你脚上的冻疮,又如你适才被木梁砸到了头,你有难受的感觉吗?”五叶问道,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白灵思索了片刻,见五叶还望着自己,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回答。
良久,她好像终于理解他的意思道:“有”
“那为什么你不怕?”他想问的是,既然她能感受到痛,为何能够无视伤口,无视痛楚?
“怕?”白灵这次没有思考太久,她好像懂得怕的含义,接道:“不……怕,痛。”
五叶摇了摇头,不知道它是感叹,还是不满意白灵的答案,他只是又剥了一个地瓜,放到唇下吹凉了再递给白灵。
他不知道为何对面前这个少女生不起防备,明明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向哪里?只知道从自己清醒睁眼的那一刻起,伴随自己的只有冷漠和孤独。他独自从沙漠中爬出来,还没看清外面的世界便遭遇了追杀,直到后来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救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名字。
如今接近过他的人除了那些黑衣人之外,便只有那人与面前的少女,还有一个贪玩的小家伙。
回过神来,他见着白灵现在吃地瓜的样子,比之前要慢了许多。
无声的笑了。
这一片天地白如玉,而另一片天地绿若翠。
天水山立于云层之上,山底下是一平湖,平湖岸边立有一块山石,上记“天水”二字,山石旁有一汪清泉逆流而上至山顶。
天水山的宅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建至山顶,顶上是金碧辉煌的大殿。
此时大殿内,立着一位黑衣女子,她面前的珠帘中,一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三年了,你居然还没把他杀死”平淡的话语从珠帘中传了出来。
听到这话的女子,却当即跪了下去:“属下无能,请山主治罪。”她的声音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镇定。
“哎!的确无能,该怎么罚你才好呢?”男子轻叹道,他似乎有些苦恼,但其实话语中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你还有几个角?”男子装作无意的问道。
“四……四个”此时,女子依旧低着头,她的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哦”男子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然后一阵清风从珠帘里吹了出来,风吹过地上的女子。
她突然面露苦色,怒目圆睁,脖颈一歪,直挺挺的倒地,没有了呼吸;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暴露在外的额头上的四个肉角,其中三个已经慢慢塌陷。
“山主!”瞬息之间又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大殿上。
“这次你去,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还有些调笑。
“定不辱使命!”黑衣女人冷冷的应着,她的声音极为的理智冰冷。
“去吧!”男子吩咐一声,声音慵懒。
“属下告退”女子正准备离开。
“把她也带上”男子突然想起,又道:“早点回来哟!”
“是!”女子朝他拱了拱手,便连同地上躺着的女子,一齐消失在大殿。
“哎,冷冰冰的没意思”带她走后,男子哀叹道。
那黑衣女子却拎着先前的女子出现在山下的平湖中。她立于湖面,却将那女子扔进了平湖。
“呼~哈~”不消片刻,那女子便恢复了呼吸。
“黑云鹤!”待她睁眼看见湖面上的女子,一声怒喝!眼中满是愤怒。
“醒了就赶紧出来”黑云鹤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怒火。
那女子一下腾起,与她面对面立于湖中,看着黑云鹤那额间的五个肉角,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嘴上却嘲讽道:“呵,不要忘了我如今的境地全是因为你!踩着同伴的尸体得的五条命可还舒畅!”
黑云鹤皱了皱眉,并不打算与她多说,直接命令道:“一天后启程!”
听到她冰冷的语气,女子直接怒了“你凭什么命令我,你没有资格,你这个一角废物,为何连你都感命令我!”到最后她竟然有些失了理智的胡乱言语。
“山主的命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黑云鹤依旧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平湖。
只留下那个女人一人立于湖面,她借着湖光,看清了自己的脸,不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角了,不会的!不会的!
到最后她疯狂的击打着湖水,直至从山上来了一道白光,将她冻成了冰柱。
珠帘内的男人弹了弹手指,嫌弃的说了声:“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