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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霄卷 第13章 蜉蝣之羽(十三)

他的鼻尖就停在她的颧骨,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半晌都未有别的动作。

她眨着眼睛,他也眨着眼睛,二人的睫毛交缠在一起,有些发痒,就不停地眨,眨来眨去还是难受。

他的一只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却也没有要扒衣服的意思,连象征性地扯一扯都没有。

不知她是看出了他根本就不敢有下一步的举动还是认了命,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偶尔眨眼眨累了就闭一会儿,不累了再继续眨。

僵持到最后还是宣?抬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宇微颦,语气沉冷:“你能不能稍微挣扎一下?”

伊澜也皱了眉,最后却只是动了动手指,在他的注意都被她脑袋方的手吸引过去后闷声说:“挣扎了,动不了。”

宣?吸了一口冷气,松开她的手腕,一只手滑她的领口,看着她道:“我真脱了。”

伊澜一脸“有种你就脱”的挑衅之意。

但是她发誓她真的没有胆子挑衅他。

然他却一脸被挑衅到了的表情,一双桃花眸几乎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完了,又不说话了。

伊澜咽了咽口水,弱弱道:“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这不是在顺着你吗?”

宣?更加不可思议:“你既对我无情,为何不排斥我这么做?”

伊澜的表情也莫名地迷惘:“到时候排斥的还说不定是谁呢。”见他又愣了,还一副被她惊到想要跑的架势,干脆自己抚领口:“你脱不脱?你不脱我……脱了。”

他连忙捉住她的手,用力让她坐了起来,自己也翻身坐到了床边。

伊澜晕乎乎地起了身,见他坐在床沿似乎是在发抖的背影,抬起手想要碰,后又缩了回来。

她呼了口气。他这副样子怕不是将她想成水镜轩的北里女子了,不过这么想也好,估计能一下子降不少好感。

这波操作有些顺利,都不必费力气“解释”了。

伊澜晃了晃脑袋,准备下床,抬头却见他的背影有些不对,低着头,手的动作似乎是在……解里衣的盘扣?

第不知多少次受到惊吓,伊澜不小心出了声,眼瞧着宣?解开了里衣右侧的盘扣、舒展身躯将这唯一一件衣裳褪了下来。

墨发散在他的背,一时不知是衬得他的长发更黑,还是皮肤更白。

跟前主夫妇在一起隐居,养得就是好啊。

伊澜咂了咂嘴,又见他偏过了头,余光扫了她一眼,竟是道:“怎么还没脱好。”

说着就随手把衣丢在了地,又垂了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解裤子,转身先了床,抬手一挥:“来,发汗。”

见他顺手将床帐也扯下来了,眼前顿时黑了几度,伊澜不由一惊。

宣?顺势将她再度压在身下,垂眸道:“你不脱,那还是我来。”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胸前,他伸手轻轻将它们拨开,长指渐渐下滑落在腰带,慢条斯理地解开:“天不冷,你穿得却有些多。”

他的头发垂下来微微遮住了面孔,伊澜抬手将他垂落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宣?伸出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背,将她的腰带层层扯下:“你大约不知道,我阿耶和亲娘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不会那么早成婚。”

伊澜感觉身子一松,见他已然将腰带完全扯下丢出了床帏之外,听了他的话不由眨了眨眼:“竟然是这样么,江湖一直说他们是真爱吖。”

宣?轻笑:“真不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从生下来,在他们两人之间就是多余的那个。”

伊澜睁大了眼睛。

见她震惊,他还以为她又是在可怜他,便转了语锋:“我一直不认为他们二人奉子成婚是什么好事,但如今看来,这法子于我来说也算是值得借鉴了。”

他还是没有立刻动手,手指就在她的腰腹点来点去,目测她里里外外穿了多少层衣服,衣服都是些什么料子,只觉得纳闷。

穿这么厚看起来都很瘦了,不穿得瘦成什么样。

她轻功卓越,内力也深厚,没有寒气侵体的征象,缘何穿这么多件衣服?

去年她闯进客衣居的时候,他就发现她的内力不太对劲,帮她稳定失控的内力时还发现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将她的力量带到自己体内。好在他的内力可以离开身体自由操控,才不至于吸进她的内力。

内力失控大多是因为无法驾驭所修功法而走火入魔,可她曾坦言并未修过什么特殊的功法,对于内力为何失控也是缄口不言,他一个连面都没有露过的外人自然不好再追问。

她离开客衣居后,他还特意回了重霄一趟,遣人去查她的身世,却也没查出什么。最后只能去琼华楼买消息,唯一一条有用的,便是她当年是与易风桓一同从碧落宫离开的。

碧落宫……

这牵扯就有些大了,有些秘密和情报琼华楼自然是知晓,只是不卖。

譬如曾立誓效忠碧落宫的武林望族易氏,这一代主支最优秀的三个子弟,当年为何跑了两个。

伊澜的轻功在江湖封了神,但也有很多人能看出她的步法没什么特殊,之所以如此厉害,还是源于内力的深厚。

可她年纪轻轻,又没有像他一般修炼特殊的内功,这般浑厚的内力又是如何练出来的?去岁一见可以看出她明显没有完全掌控这些力量,那这力量是否是她的,也是未知。

她的内力诡异得很,一般人探不出什么,还会吸收她的力量。但九霄七日华赋予了内力极强的自由性,不易被外界的力量感染,或许可以探查清楚。

去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把握,现在已经可以一试了。

不过这衣服穿得太厚,还是先脱两件比较好。

他正要下手,这一回她却抓住了他,他才发现她的身子是发颤的。

抬眸看她,竟难得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慌,更是隐隐闪着泪光,眼睛都红了。

他也慌了。

“伊澜,你别哭。”他连忙将手挪开放到她眼角,“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只是看看你的身体。”

伊澜深吸了一口气,一时未说话,只是有些可怜地盯着他的眼睛。

宣?更慌了:“我脱衣服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不会真的强迫你,你别害怕。”

说着就赶紧一只手理好她的衣服,才想起腰带被自己扔下去了,不由尴尬,欲翻身下床。

她将他拽了回来,干脆道:“宣?,我的身体有问题,不能与你‘奉子成婚’。”

宣?身体一僵,转头见她正苦笑着,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伊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我就是要同你说这件事,我的身体有些特殊,不能像正常女子一样怀孕生子。你若是只想与我简单地相处一段时日也就罢了,可做妻子,我无能为力。”

宣?蹙眉:“那又如何?”

伊澜有些惊讶,也皱了眉:“那你是要纳妾?妾室生的孩子会不会被外人看不起?若是到时候江湖有人说他不配继承重霄怎么办?”

宣?震惊地挑了挑眉梢,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有些发狠:“重霄由我们宣家掌管以来哪一任主不是只有一任夫人?伊澜,宣氏一族有些族规同应家人一样,更多的却是不一样的,不该学的不会去学。”

“那我都无法生育,你还娶我做什么?”

“你无法生育跟我娶不娶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就开始惊讶来惊讶去没完没了了。

愣了半天,明明是在被这么一具火热的躯体罩着,伊澜却只感觉到了冷意。

她只能先抬手抚他的额头:“是烧得厉害了。”

宣?将她的手拽下来扣住,语气有些恶狠狠地:“伊澜,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作践自己。”

“这不是我作不作践我的问题罢,你自己什么身份真的不考虑一下么?”伊澜纳闷地道,“作为主,没有子嗣,岂不是断了重霄的继任人选?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宣家就只剩这一条主支了,还是单传,你如此任性,是要让武林一大望族就此断子绝孙吗?”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一个天大的阴谋,看向宣?的眼神不由更加惊恐:“你该不会是假宣?罢,其实是昤昽庄派来的卧底???”

宣?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平复一下心情,盯了她半晌,最后只沉声说:“这些事你无需考虑。”

“你看,你一面说要娶我,一面又不让我考虑这么重要的事。”伊澜耸了耸肩,“到时候我就算真成了主夫人,也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你是答应了。”

“别不加问号!!!不许你给根棍子就往爬!!!”

伊澜稍微大声了一点,嚷完后似乎听到门口有响动,不由向外望去。

床帐都拉了,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记得进屋之后是关了门的。

本想凝神静听一番,宣?就先道:“从你关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人将耳朵贴门了。”

伊澜一个哆嗦,咬牙切齿:“都什么毛病,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心,偏偏好奇别人家的事。”顿了片刻转头问:“你故意的?”

宣?依然毫不掩饰地承认了,眉宇间的愁虑相较之前却是多了不少:“很快整个南海都会知道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伊澜,你不嫁不行。”

当事人之一只感觉甚是无力,叹了口气后接着道:“宣?,我是说真的……”

“如果只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你大可不必忧心。”宣?起了身,从她身下来,坐到了床尾,“你的那些顾虑,日后我会慢慢同你解释清楚。若无其他缘由,便安安心心做我的妻子即可。”

伊澜放松了身体,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帐顶,半晌后又开口问:“宣?,如今你对我的感情在一个怎样的程度?除了想要成婚。”

眉头从一开始就未松过的宣?抿了抿唇:“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那大约是你见过的人不多,视野过于局限。等你真正当了主、重返江湖以后,一定会遇见更多能够吸引你的人。”她说,闭了眼,“而我,不值得。”

指骨作响的声音在安静又密闭的小空间里显得极为突兀。

宣?咬了咬牙,刚要开口,就听她释然一般地道:“宣?,我的生命很短,短到不知是不是下一刻就会结束,短到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变故都能彻底消失。

“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可我不想等到你我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而难过。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究竟已经深到了怎样的地步,但不管多深,都请你就此打住并且放弃,否则会越来越痛苦的还是你。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故意令重霄易主,又为何低调行事这么多年、连江湖盛传那般的谣言都不出面澄清一下,但我想你应该没有错,你是个好人,不该承担我给你带来的负担。”

伊澜呼了口气,顿了顿又道:“凤者求凰,凰者可浴火涅槃,光芒四射,万世流芳,你应该寻觅的便是能同你并肩和相伴一生的凰者。

“而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蜉蝣,朝生暮死,弹指即逝,注定不能与你共白首。如此一来,你会遗憾,其实我也是会的,所以我宁可这遗憾从未出现过。”

慢慢地她虚合眼,声音虽低,一字一句砸在他心里却异常清晰。

“宣?,你不能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你。一切就此打住,在你我都还未深陷的时候结束最好。

“今后无论遇到怎样的人,你都是值得的。而我这一生遇到了真心喜欢过我的你,也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