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风沙起舞,不时有骨头碎渣从沙土里翻滚而出。
不知何时,曹教授和张医生已经施展了‘炼狱’,红光从他们脚下蔓延,一前一后将林安包裹了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我靠!你们不带我玩!”小老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随着曹教授将一把不知道哪里抽出来的旗子插在地上,他的声音彻底消散在‘炼狱’的狂风呼啸之中。
三人沉默地看着在现实世界维度里气急败坏走来走去、骂骂咧咧的小老板。
张医生感叹了一声,看向林安,“是的,你没有猜错,他就是一个巫师。”
“原本他只是身上有巫师血脉,这影响不大。”曹教授冷哼了一声,“大学毕业后去其他城市创业,也不知道接触过什么,回来的时候已经觉醒成巫师了。”
“可不止。”张医生啧了一声,示意着大家看向小老板脸上的章鱼触手,“能在眼镜的视野里出现这么一个画面,看来咱们的小陆同学私底下是真的特别勤奋的那种。”
他挑了挑眉,“猥琐发育,然后震惊所有人!”
“就是自作聪明!”曹教授冷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他就是背着我们这些叔叔伯伯翻了他爸的研究笔记,觉得巫师疯狂滋长的情绪是猎巫骑士熔炉最好的养料。”
“只要把握好尺度,把自己当菜园,把情绪当韭菜,就能自给自销,完成一个自我的完美闭环。”
“哼!”
“他爸的笔记他也敢乱学,真是不知死活,他爸当年就是把自己给搞炸了!死的时候身体每个部件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巫妖还巫妖!”
张医生微笑地摇了摇头,“但这正是我们鹿角的信念不是吗?我们鹿角作为世界内有名的‘敢为人先’的离经叛道的猎巫组织,不正是一代代人渴望着为这个绝望的世界寻找到出路而努力着嘛。”
“结果是什么?”
曹教授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结果就是我们鹿角不长的历史里,几次差点彻底覆灭,几次差点所有人都死光,陆大哥死得凄惨,我也要变成一个智障了,还有伱,还有其他人,大家都有各种各样的症状。”
“值得吗?”他的话语满是落寞,“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正经的猎巫骑士,杀巫妖杀巫师,而不是将自己,将后代,将徒弟,全部都当做实验田。”
张医生乐呵呵地笑着,仰头看着炼狱世界天上奔涌的血色长河,“我心不死,薪火永存!”
林安在旁神情闪烁。
他一直在压抑着内心那个‘追逐刺激’的想法,疯狂的压抑着。
但内心的呐喊就是如此的歇斯底里——“你这个傻叉,你真的麻木都傻了吗?快跑啊!他们能知道小老板是巫师,还特么不会知道你是巫师?”
——“人家小老板是谁,是他们亲戚,就是巫师人家也能容忍,你丫的是谁?你算老几?”
——“拼尽全力,变成黑猫,趁着这个信息吓到他们的时候,马上施展‘头晕晕’巫术,然后拉开距离!”
——“这明明是你自己脑海中分析的结论,你却什么都没有做,你就这样站在原地等死吗?”
——“噢,不过不得不说,你站在两个猎巫骑士旁,随时都可能会被弄死,这感觉很刺激啊,我感觉好爽,好多灵气因此跟我融合在一起,我正在变得更强大。”
——“……”
林安抿着嘴,很想现在就掌握猎巫骑士的熔炉,将这个有了自己意识的玩意炼了。
它是我?
林安可不会有这样的认为,哪怕道理说得通,他也不认为。
他是他,他只能是他,而不是他和它。
甚至以后,还可能出现一大堆它站在镜子里对自己喊‘我是你呀’
呵
不,你们不是我!
我知道的!
虽然我不能像你们这样说出一套一套的东西,但我知道,我才是我。
林安耐心等待着契机的到来,敌不动,我不动。
果然,随着张医生和曹教授的谈话,他终于是松了口气——小老板这个巫师偷偷炼到了一定程度,这才被眼镜能观察到的。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暴露。
他修炼呼吸法第一次见到那头代表着鹿角猎巫骑士的小鹿灵性,是在觉醒成巫师之前。
就在这时候,曹教授转头过来,看了眼林安,“小陆是个巫师,你也是个巫师。”
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林安内心一个咯噔,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愕然地指着自己,眨了眨眼,
“嘿嘿嘿”张医生拍了拍林安的肩膀,“你不知道你是巫师可说不过去啊,少年,你就没有偷偷施展过巫术?很牛逼很好玩吧?”
林安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我……”
“别逗林安了。”曹教授举起手,径直从半空中的空气中抓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安。
“这次你去‘疯男巫的树洞’组织卧底,最需要小心的就是树洞组织的头领,我们起名代号为‘木棉树’的男巫。”
林安扯了扯嘴角,心中松了口气,好家伙,老张,你这样子吓我可不行啊!
还想炸胡?
忒不地道了。
低头看去,最上面是一份‘木棉树’的身份资料,上面夹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身形有些微胖的医生。
“巫师和猎巫骑士,不管哪个道路都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曹教授的声音很是浑厚低沉,缓缓地讲述着,“但道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会有人寻求突破,找到一条活的道路。”
“猎巫骑士里有人在寻找,比如我们鹿角,巫师群体里也有人在寻找,比如这个木棉树。”
“据我们调查分析,他走的是秘药的办法,通过刺激心灵,让心灵迸发出一股完整的力量。”
张医生咂摸了一下嘴巴,在旁接口道,“不过巫师终究是邪恶,这货为了大量的做研究,伪装成医生潜入各大医院,利用那些拥有巫师血脉的人做实验。”
“来,小林,你翻到后面,不,不是这个,再往后翻。”
“!!!”林安翻动的手陡然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一份病例上的照片,那是……
他!
“刺激心灵是怎么个刺激法呢?”张医生嘿嘿笑着,“眼睛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个邪恶的巫师造成了足足上百人的失明!”曹教授冷哼了一声,“当我们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对其发起了行动,只是很可惜他很狡猾让他溜掉了。但至少阻止了他继续祸祸别人。”
“不过呀”张医生一把揽住林安,吹了个口哨,“也不是每个人都失明对吧,咱们面前就有一个逃过一劫的。”
林安沉默不语。
“按照我们其中一次袭击他的暂居地得到的研究资料分析,他这个实验想要做到的是一种‘浅觉醒’的状态。”张医生继续讲述着,“也就是拥有最棒的‘天赋巫术’,却不是完整地成为一个巫师。”
“真是天才般的设计啊。”
“如果每个巫师都是这样,既能施展巫术,又不用担心巫师情绪魔化的后遗症,那简直是一场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变化。”
“不过哪里有那么容易,有太多太多看起来理论很自洽的办法,最终都宣告失败了。而失败的代价,往往就是死亡。”
说着,张医生揽着林安的肩膀猛地一个用力,“嘿,小子,你说你不知道你是巫师,这绝对是撒谎,你肯定有一个天赋巫术的!”
这……
林安沉默地看着文件上写的‘白内障手术’的记录,手指头用力得文件都开始变形。
‘疯男巫的树洞’组织的头领,猎巫猎物代号‘木棉树’……
他的心底久久回荡着这个信息。
“你卧底进入巫师组织,一定要小心两件事。”曹教授没像张医生那么跳脱,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第一,木棉树绝对认得出你的本来面目。他那时候逃亡得急促,可能没有意识到你这个实验体成功了,所以后面没有来找你。但如果你走到他面前,这就不一样了。”
“一旦暴露,你将会成为他的目标。”
“第二,卧底进去后,你会开始接触大量关于巫师和巫术的信息,但别乱学巫术。”
“学不好,你会出问题。学得好,你会慢慢在猎巫骑士的眼镜里呈现出陆得闲一样的状态。”
“到时候,除了我和老张之外,其他的鹿角猎巫骑士都会对你发起猎杀。”
“其他城市的猎巫骑士也会对你发起猎杀。”
“卧底……”曹教授转头看了眼林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人做着做着就陷进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