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渊明白宋缺在说什么,也明白自己武道以来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他和这个世界的所有的武者都是不一样的。
大唐世界一切以心境为先,境界到了,不必拘泥于招式,即便是任意挥洒,一招一式也会自然而然地契合于道,威力无穷。
因此在大唐世界,但凡是高手,别说是大宗师宗师这样的高手,即便像婠婠这样的天才先天高手,出招都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随心变换妙用无穷。
当然,这并不是说招式无用,也不是这个世界就不讲究武功招式了。
事实上,不管是宋缺的天刀九问,还是宁道奇的散手八扑,都名闻天下。
只不过,这些招式的威力并不在于其招式的精妙,而在于其招式中的意境。招式是可以随心变换的,只要意境不变,就还是那一招。
可赵明渊不同,他是从低武世界一步步升上来的,他的武道是在那样的世界打下基础的。
在低武世界,招式的精妙对实力的影响极大,赵明渊自然不会不对此进行深入研究。
可也因此,招式对他的影响极大,让同此世之人走的根本不是一条路。
若说大唐世界之人的武道修行是化简为繁,一意生万法。那么赵明渊的武道走的便是阅尽万千武道,从而化繁为简的路子。
这两条路本都是通天大道,自然无分高下。
不过,这两者虽然各有所长,但化繁为简这条路却要比走化简为繁这条道难走得多。
毕竟,普通人可没有足够的条件阅尽天下武道,即便是赵明渊也一样是靠着系统这才机缘巧合之下走通这条路的。
随着赵明渊踏遍数个世界,见识无数武功秘籍各界万法,方才创出一剑生万法、一剑破万法,成功地化繁为简。
这样夸张的经历也使得赵明渊的基础打得无比牢靠,自然是获益良多。
可招式对他的影响也随之深入骨髓,使他难以脱出招式的窠臼。
直到不久前同宋缺比试之时,处于生死危机之间,赵明渊才真正地融会贯通,不拘泥于招式施展出了那样的一剑。
那就是被宋缺称之为“舍刀之外,并无他物”的境界。
虽然赵明渊用的兵刃是剑而非刀,可其武道都是相通的。
如今得宋缺提醒,赵明渊这才完全想明白这个问题,顿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甚至灵台蠢蠢欲动,有再做突破的感觉。
看来这次比试让他获益匪浅,他的实力很快将再度飞跃。
想清楚这些,赵明渊顿时明白,比试之中宋缺果然留了一手。
看来宋缺当时的确还留有实力足够从后面攻击自己,而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已经耗尽了精气神。
或许是赵明渊已经得到他的认可,看在他将要成为自己女婿的面子上,这才放弃出手。
也或许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汉人之统。
虽然赵明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刀域被破,宋缺的实力大减,已经再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让自己心境升华,实力将进一步增长。即便同当初拥有刀域的宋缺再战,他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这就足够了。
诸天世界强者无数,即便在这个世界战斗在了顶点,可在其他世界,或许他的实力只是遍地走的喽啰。
因此,一时的强弱胜负并不重要。只要他在不断地变强,那么他终将踏上诸天之巅。
更何况,宋缺倾尽了数十年的积累凝聚于这一战之中,方才勉强胜过了自己。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明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既然已经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也因为这一战而让自己得到了提升,那么这一招的胜负对自己来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想明白这些,赵明渊只觉得执念消除,念头通达,心情舒畅,甚至连心境都再次有所提升。
虽然时间很短,谁都没有发现赵明渊的异常,只是觉得他有所走神,却不知近在咫尺的赵明渊实力境界竟有所变化。
唯有宋缺感知到他的气息有所波动,不过两人坐而论道,有所领悟也算正常,因此也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奇怪。
不过宴席之上的确不是谈玄论道的好时机,有空他们两人可以单独好好谈谈。如今宴席之上,还是趁人们都在,谈谈大家最关心的事情吧。
大家如今最关心的事情,自然便是赵宋两家的结盟联姻之事。
事实上,与赵明渊不同,宋缺可不认为获胜的是自己。
毕竟宋缺花费数十年凝聚的刀域却被赵明渊一战而破,他又有什么脸面认为赢的是自己呢?
更何况,宋缺最终的确消耗不少,已无再战之力。继续进行第十招的比斗,则他必将败在赵明渊的剑下。
因此,宋缺才亲口承认是自己输了,胜者是赵明渊。
正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之人,这才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两人都认为胜利的是对方,而输的是自己,互相谦让,因此才有这般和谐的场景。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心胸开阔、光风霁月,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才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虽然自己出道多年来首次落败,更是败给了一个远比自己年轻的人,宋缺却并没有生气。
有这样一个武道上的对手,他也可以更好地磨砺自己。而有一个这样的女婿,他也很是欣慰。
而且,知道赵明渊对刀也有很深的研究,宋缺更是把他看作一个很有天赋的后辈,准备把自己对刀道的感悟倾囊相授。
毕竟他的天刀之道在宋家之中没有什么传人,能够有一个天赋绝佳之人得传绝学,即便是宋缺也不会拒绝。
唯一的可惜就是,赵明渊早已走出了道路,却不会成为他刀道上的继承人。
不过,反正赵明渊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女婿,也不算是外人,因此传给他也不算吃亏。
没错,经过这场对决,赵明渊终于获得了宋缺的认可,同意了这场婚事。
可事实上,众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听到宋玉致和赵明渊之间关系密切之消息,得知了女儿的心意,宋缺的心中便已有了取舍。
因此,在决斗之中,即便有机会取赵明渊性命,他也并未动手。不仅是为了宋阀以及天下考虑,也是不希望女儿伤心。
以宋缺在宋阀的威望地位,无论是结盟还是联姻,皆是他一言可决之事,根本就没有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管他准备把宋玉致嫁给何人,宋玉致都无从反抗,即便是心中不愿,却也只能含泪远嫁。
可这一次,宋缺却不愿意再委屈自己的女儿了。
只因,这样的悲剧已经有过一次了。
那自然是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的婚事了,宋玉华已于三年前联姻嫁入了巴蜀独尊堡解晖之子解文龙。
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自建“独尊堡“,为四大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宋缺的确能忍。他让整个江湖都低估了他的实力,连解晖这样的人都能够和他齐名了。
只不过,名声大小相若,但他们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可即便如此,宋缺也把自己的大女儿嫁入了解家。
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解家辜负了他的厚望。
联姻之后,独尊堡与宋阀的关系依旧若即若离,阳奉阴违,只顾着借助宋阀的势力获取好处,暗地里却生出了异心。
这也倒罢了,毕竟是世家门阀之间的政治联姻,大家都只顾及自己的利益,有些事情难以苛求。
可最关键的是,解家竟然连宋玉华都没有照顾好。让她空有个解夫人的名头,却要承受整个解家的冷暴力,每日以泪洗面。
即便宋玉华每次写信都报喜不报忧,可这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宋缺的耳目。
不过,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有如此结果也并不出乎意料。况且女儿都已经嫁人,即便再心疼女儿,宋缺却也没有办法来改变。
当初约谈婚事之时,这桩婚事不仅门当户对更是对宋阀的好处多多,那时看来,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谁知世事变幻如此之快?
不过三年而已,天下局势便已是天翻地覆。杨广身殒,大隋覆灭,群雄并起。连当初精心挑选的姻亲解家,似乎也起了异心。
如今再看,当初的联姻完全是一大败笔,更是牺牲了大女儿宋玉华的幸福。
因此,当面对小女儿宋玉致的婚事之时,宋缺自然要对未来的女婿详加考教,防止重蹈覆辙。
经过他的考教,赵明渊几乎完美地满足了他对女婿的所有要求,再不能在世间找到比赵明渊更优秀的年轻人了,甚至连女儿宋玉致也相中了赵明渊。
面对这样完美的女婿,宋缺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江湖之中一些有关赵明渊风流韵事的传闻,宋缺自然不会在乎。
出身高门大阀,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并不以为怪。
事实上,宋缺四子二女,只有宋世道和两个女儿乃是嫡出,其他的三个儿子都并非其正妻所出。
世间风气如此,便是他也不例外,面对可能登上皇位的赵明渊,自然不会在这些方面多加呵责。
只要自己的女儿会是那凤临天下的皇后,其他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
因此,宋缺当着宴席上众人的面直接开口道:“没想到宋某能有这样一个好女婿。不久之后,我将亲自出山,率军扫平江南,作为我女儿的嫁妆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