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因为此事,赵明渊倒也不会这样惊讶。
显然,是他们在动手之前就进行了疏散。
毕竟,赵明渊还是有所察觉的,只是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而没有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如今仔细回想,应该是在沈落雁还要宋氏兄妹谈话的时候,这些宾客陆续离开的。
可真正令赵明渊惊讶的是,不仅是酒楼中空无一人,甚至连窗外的街道中都没有一个行人。
这条洛阳最繁华的通衢大道如今竟然静如鬼域,大白天的所有店铺楼房却均是门窗紧闭,只余下清晨的太阳斜照长街。
显然,对方疏散的不仅仅是这一个酒楼,而是连附近这一片街区都清空了。
这自然也是冲着赵明渊来的,而且显然并非刚才尤楚红他们几人所为。
毕竟他们围攻赵明渊,只要疏散酒楼之中的宾客伙计就够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如今看来,这是佛门以及各路诸侯势力联手把附近清空了。
这大概就是他们选择来对付赵明渊的战场吧。
赵明渊透过窗户遥遥看到天津桥站着一个修长优美的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
在赵明渊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那人似乎心有所感,竟也抬头看向了赵明渊这边。
四目相对,赵明远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正是慈航静斋的当代圣女师妃暄。
虽然其身着儒袍,一身男装,可那婉转的峨眉、秀丽的脸庞以及宽松衣袍都遮不住的玲珑曲线,无一不说明此为绝世美人。
即便其腰间那造型古朴典雅的佩剑为其平添了几分英气,可任谁也不会把她当成男人。
发现注视自己的是赵明渊,师妃暄似乎并不意外,而是微笑着点头示意,好像是邀请赵明渊下来到桥一见。
察觉到气氛不对,赵明渊探查四周,这才惊讶的发现不仅仅是街道被清空那么简单,周围气机凌然,杀机四伏,显然早已被布置了天罗地网,意欲让赵明渊插翅难飞。
单就在这天津桥附近,赵明渊察觉到的先天高手竟然有数十位,更有数道渊深隐晦的气息若隐若现,显然是宗师高手。
说先天不如狗或许是有些夸张,但可以说,几乎整个大唐位面的高手,差不多来了一半。
只是,可能是因为赵明渊太强了,以至于即便面对这样的天罗地网,却几乎无法产生什么危机感,以至于现在才发现自己已是群敌环伺。
毕竟,再多的绵羊也无法让猛虎警惕。
因此,他们这才能够瞒过了赵明渊的感知,不知不觉的布下了这天罗地网。
看来刚刚尤楚红他们只是排头兵啊,冲赵明渊来的人绝对不止是他们几个。
事实,只要是身在洛阳的各路诸侯以及江湖高手,几乎都在附近。或是为佛门助拳,或是声援佛门,亦或是看热闹。
总之,无数武道高手几乎把这里围得密不透风,暗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
附近的楼阁、屋顶、河道中的小舟,都隐隐有气息若隐若现。赵明渊更是感到其中有不少气息还比较熟悉,显然是曾经见过。
至少,赵明渊确定瓦岗寨李密和沈落燕他们,似乎就在附近暗藏。还有东溟公主单婉晶以及宋氏兄妹,应该也在附近。
只是,似乎因为清楚他们的身份,或是为了阻拦他们出手帮助赵明渊。
总之,他们周围有不少高手隐隐围住了他们,显示是预防他们襄助赵明渊打破这包围圈。
而刚刚同赵明渊动手的尤楚红、晁公错、王薄他们,都是在江湖中德高望重的重要人物,周围围了不少人。似乎还在谈论着什么,可能是那些人在向他们打探赵明渊的实力虚实吧。
只不过看形势,他们却是准备观望。
显然,跟赵明渊动过了手,了解了赵明渊的实力,他们的心中也有了别样的心思,立场还犹未可知。
至少,在确定佛门可以留下赵明渊之前,他们大概不会动手。只会在确信赵明渊已是穷途末路之后,才会落井下石。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试探的结果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赵明渊的实力太强了,很可能不需要外界的帮助就可以渡过此劫。
可他们更是明白,佛门显露出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潜藏的实力远超赵明渊。若是佛门视赵明渊为死敌,调集所有力量来对付他,那么结果必然是佛门获胜。
赵明渊的结局估计是兵败身亡,最多也是隐姓埋名,仅以身免罢了。
当然,若是赵明渊对佛门表达出善意,佛门也未必不可能承认他为天命真主,改弦更张。
总之,此事还要看佛门的态度,一切还未为定数。
因此,尤楚红他们自然不敢贸然下注,唯恐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还要连累家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佛门都主动邀战了,赵明渊自然也不会退却。
赵明渊走出了空无一人的酒楼,来到天津桥头。
有无数视线正注视着这里,却都围在外圈,近处的人反而不多。即便师妃暄身后有几个佛门中人相护,却也只是在桥下远望。
一时间,天津桥唯有赵明渊与师妃暄两人相对而立。
迎着朝霞晨风,师妃暄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从容自若,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令人见之忘俗。
众人似乎都被师妃暄清丽若仙的容颜所慑,一时之间,天津桥下竟鸦雀无声。
只不过,慈航静斋的仙子固然容颜清丽冠盖江湖,但群雄发现,与其对峙的赵明渊,气质竟也毫不逊色。
初看之时,赵明渊似乎相貌平平无奇,只是中人之姿而已,并不拔尖。
同各大门阀的传人世子以及正魔两道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相比,在相貌似乎相形见绌。
可是越是仔细观察,越是能够发现赵明渊身,那平凡外表下面所蕴含着超乎常人的气度。
那似乎是道家的逍遥之意,还有佛门的慈悲之心,更有儒家的博学求知和魔门的行事无忌,还不乏江湖人的剑意锋芒以及久居高位的威严与王霸之气。
这种种气质,不一而足,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多元而隽永的气质,包罗万象,使得赵明渊身具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人心折。
而且,越是修为高深,越是能够感受到赵明渊的气度非凡,觉得其深不可测,如天之高,如海之深。
这自然是赵明渊感觉时机已到,如今自己已经没必要再装了,于是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
只不过赵明渊的修为远超在场众人,即便他不加掩饰,群雄大都也只能感受到他的神秘强大,却无法探知到他的具体深浅。
可这已足以让群雄心中凛然。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明知道四周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只怕根本都不敢站出来,甚至早已闻风而逃了。
可赵明渊不但没有逃走,甚至明知这里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也敢来此,果然胆色过人。
此人果然名不虚传,绝非浪得虚名。年纪轻轻便能够创下这一番基业,绝无侥幸之理。
虽然赵明渊初入江湖尚且不满一年,却已是做下几番大事,名声遍天下。如今更是可能同时得到了杨公宝库与和氏之璧,若是安然渡过此劫,则便如困龙升天,成飞龙在天之势,天下再无人可挡。
自赵明渊名传天下之后,自然有不少人打探他的出身来历。
可却只能查出来赵明渊踏入江湖之后的经历,这一年之前的信息,却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仿佛赵明渊真的是天掉下来一样。
当然,传言说赵明渊是鲁妙子逃往海外之后所精心培养的弟子,这个消息大家也都听说了。
对于这个消息,群雄自然将信将疑。
鲁妙子的天赋才情,众人自然都早有耳闻,甚至在场的不少人还曾亲眼所见。可即便如此,要教出赵明渊这样文武双全的传人也绝非易事。
事实,谁都明白,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靠教能够教出来的。
否则的话,那些高门大阀的公子,宗师、大宗师的弟子,岂非都会是当世人杰?
可是事实如何,大家都清楚。
得到优渥的资源和优秀的教育的确能够先人一步,这些人也算是江湖的好手,可是要批量产生赵明渊这样的天之骄子,绝无可能。
所谓的天之骄子,皆是柄气运而生,资质无双,机缘无数,能人所不能。
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才可能出现一位。
毕竟,资源、名师、天赋这些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事情,许多东西也必须亲身经历才行。
所谓浅水养不成蛟龙,在海外蛮夷之地又怎么可能教得出来赵明渊这样的天骄呢?
不少人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赵明渊真乃天命之子,才有这样的本事吗?
想到这些,不由得有人心思浮动。
若是赵明渊真的气运惊天,逃过了这一劫,那便形势逆转、攻守易势了,即便佛门也未必能够一手遮天。
自己要不要提前下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