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汀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别别扭扭地坐在了后排。
邵季朗从后视镜看了看她，调小了空调出风：“你也可以睡会儿，有一段路。”
兰汀以为的有一段路的意思是十五二十分钟，但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了眼车的时钟：刚到九点半，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
她的睡意跑了一半，坐起来看向窗外，车子开在一条路，路灯倒是挺亮的，但除了这条路，什么都看不清。
“这是……”她有些懵。
“醒了？”邵季朗看向后视镜，“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她落下车窗，清脆的蛙鸣声扑面而来，她愣了，轻轻吸了吸，没有丝毫的尾气和尘土，很干净。
她心情开始雀跃，急忙凑到了驾驶座后面：“这是哪里？我们出城了？”
邵季朗笑着点点头：“对，到山里了。”
听到这话，兰汀又趴回了车窗边，她伸出手，感受微凉的风穿过指间，甚至还轻轻哼起了歌。
她的歌声很轻，邵季朗听得并不真切，他关了空调，把车窗都落了下来。
山间的凉风穿过车子，带走了满心的烦躁。
拐个弯，车子停了下来，这里已经远离了大路，车灯一关，黑乎乎的。
兰汀倒有些害怕了：“山里这么黑啊。”
她环视四周，朦胧的月光下，到处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邵季朗看了看方向：“这边。”
他走了几步，回头见兰汀还站在原地，干脆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别怕，跟我来。”
邵季朗看去很熟悉这个地方，他走得很快，甚至不用停下来辨认。
沿路两人还在河边洗了个脸，河水凉浸浸的，兰汀甚至还偷偷尝了一口。
她眉眼一弯：“小时候在奶奶家过暑假，这种小河，是一定要下去游一游的。”
邵季朗还在捯饬头发，蛋糕还蹭了一些在头发，黏糊糊的难受。
听到这话，他停下手里动作：“下去游一游？”
还未等兰汀回答，他已经脱了恤，眼见要拉裤子了。
“不了不了。”兰汀慌忙摆手，“我没带衣服……”
话音未落，邵季朗已经脱了衣服，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
他一下窜出去好远，又一跃埋进了水里，好半天没见冒头。
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间或有小鱼倏忽而过，划出一条长长的水痕。
“邵医生？”
兰汀蹲在水边，有些急了，“邵医生，你没事吧，邵医生！”
“邵……啊！”
邵季朗突然在脚边出现，就这么兜起兰汀，把她也捧进了水里。
兰汀没防备，呛了好几口水，咳得说不出话，恨恨地锤了他几下。
邵季朗抹了把脸，哈哈一笑，放开她，又纵身游了出去。
他很快游到了河中间，停在那里，朝兰汀挥挥手：“到这儿来。”
幽幽的月光落在他身，泛出玉石般的光泽，他整个人有如希腊神像一般的蛊惑人心。
最起码蛊惑到了兰汀，她没再拒绝，很快游到了他身边。
“你会躺在水里吗？”邵季朗往后捋了捋头发。
兰汀想了想：“没试过，你会吗？”
“就像睡觉一样。”他平躺在了水面，“脖子和肚子放松，头往后微仰，对，就这样。”
“屁股不要往下落。”他托着兰汀的屁股往抬了抬，又很快松开，“有感觉了吗？”
有感觉，兰汀咬了咬牙，谁被摸屁股没感觉，但邵季朗一本正经地教她，倒显得她胡思乱想了。
她领悟得很快，不多一会儿，就和邵季朗双双漂浮在了水面。
这种感觉很奇妙，整个人轻飘飘的，河水不断地冲刷着四肢百骸，是那种，置身于母亲怀抱的感觉。
她轻轻闭眼，心中叫了一声，妈妈。
再睁眼的时候，月亮正好升到了半空，还是昨天那轮圆月，白亮亮的，仿佛近在眼前，一伸手便能够到。
“真美。”兰汀喃喃道。
邵季朗略偏了偏头，兰汀的脸一半掩在水里，一半映在月色中。
“真美。”
他也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子沉了下去，立在了水里，“走，看完了月亮，我们去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