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将一盏茶递过来,尝尝你弟弟的手艺。
薛尉廷面前是摆放着煮茶的器具,他缓道:第一次煮茶。
薛老夫人笑着打趣道:你弟弟真是个粗人,这种细致的活儿都干不好,你瞧瞧这茶桌的水。
薛凛安:熟能生巧。
待他喝完这一盏茶,薛老夫人叫薛尉廷陪薛凛安楼去书房。
来,芷澜,陪我喝一杯茶。
叶芷澜便和薛老夫人坐下了,眼光却还是一直望着走楼梯的薛凛安。
薛老夫人亲自帮她续了一杯茶。
芷澜啊,你要学会放手。
叶芷澜的目光落在面前淡绿色的清茶。
薛老夫人说:薛纨走的早,我知道,你是把凛安当成是心理的支柱走到现如今的,可儿子总是会长大的,你不能永远都把他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而且……你也保护不了他。
叶芷澜听着薛老夫人的话,忽然就想起了薛纨。
母亲,你……了解薛纨么?
薛老夫人:我的儿子,我当然了解,他是一个懦弱,没有责任感,且毫无担当的男人。可是又能怎么样,再怎么不成器,也还是我的儿子。
她可以在婚后接受丈夫的阴暗面,也就要接受儿子的平庸。
叶芷澜心里涌起一股冲动,那……如果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活着呢?
薛老夫人眉心蹙起,你说什么?
叶芷澜:没,我没说什么。
她低头去端水杯,心思不定的抿着茶杯之中的茶水,再抬头就看见薛老夫人正在用审慎的目光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手中茶杯里的水就洒了一半出来。
那个……不知道老爷子找凛安是什么事,母亲您知道么?
薛老夫人垂眸,不知道。
她现在知道的是,叶芷澜有一件关于薛纨的事在隐瞒着她。
薛敬堂在书房内练字。
薛凛安走进来时,薛敬堂收了最后一笔。
他倒着看出来,这是个佛字。
佛么?
薛凛安心里闪过一丝讽意。
一个背地里做这种苟且黑暗勾当的人,又怎么可能心中有佛?
在书房的墙角,放着几盆滴水观音,养的很好,叶片油绿阔大,面有干净透亮的水珠滚动着。
闻声,薛敬堂将狼毫置于笔架,才叫薛凛安坐。
这次婚礼,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薛凛安淡淡道:嗯,是意想不到。
薛敬堂走过来,坐在薛凛安的面前,我跟老徐商量过了,这次婚礼,虽然不成,却也作数,现在诗颖在医院里面重伤,她现在身体二级伤残,若是你再弃她不顾的话,恐怕她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今天还听医院那边传过来要给她请心理医生,怕是会创伤后应激障碍。
薛凛安:那也要给她伤害过的那些女孩请心理医生吧,她们会更容易产生应激障碍。
薛敬堂淡淡瞥了他一眼: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个错呢。
薛凛安垂眸并未开口,可垂在身侧的手背青筋紧绷。
你闲来去看看诗颖吧,薛敬堂说,这件事先不提,主要是想跟你说说,这马就要开船的事。
薛凛安抬眸。
这才是重头戏,你别因噎废食,薛敬堂:本来是徐家那边做主导,但是你瞧瞧,徐家遭了大难,老徐那身子骨明显差了一截,我就想着,这一次叫你去。
这算是薛敬堂第一次跟他交底。
薛凛安微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不叫尉廷去?
尉廷刚回来,他对这些也还没有手,之前他一直是在部队的,也不是专业学这个,做生意肯定不如你。薛敬堂道,这一点,你妈不理解,难道你还不理解么?你才是薛家的继承人,尉廷没法和你争抢的。
薛凛安听不出薛敬堂这话是否当真嫌弃薛尉廷。
可他又在即将下一次开船的时候,把薛尉廷给认了回来。
况且,他现在从徐盛口中知道了徐家和薛家这两者密不可分的缘由,这样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勾当,却要将一个身份背景带绿的人引进狼窝里来,他们难道不怕引火么?
薛凛安离开的时候,薛敬堂送他出来。
去医院多走动走动,薛敬堂拍了拍薛凛安的肩膀,现在正是可以树立正面舆论的时候。
书房门关。
咔哒一声,薛凛安走过,道路的声控灯亮起。
也照亮了在栏杆旁边倚着的薛尉廷。
薛尉廷站直了脊背。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踩楼梯。
靠近地面的声控灯,将木质地板照的像是打了一层油蜡。
薛凛安错后两步,他望着薛尉廷的脊背。
即便是腿脚受过伤病,他行走的姿势依旧身板笔挺,或许是因为曾经入伍受过专门的训练,身是有一种正气在的。
正气……
薛凛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线,他想,他明白了薛敬堂将薛尉廷给认回来的缘由。
薛敬堂不是慈善家,是一个唯利是图老女干巨猾的商人,做的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因为薛尉廷的身份。
即便是不出面,只是这个身份,就会为薛徐这两家的不正当交易开绿灯。
黑暗中,薛凛安问:你知道?
薛尉廷停下脚步,侧头看过来。
灯光将他的一半面孔照亮,另一半隐在黑暗之中,知道什么?
薛凛安走过来,从他的身侧经过。
知道徐家薛家的根,薛凛安说,你退伍的身份会提供便利。
薛尉廷挑了挑眉,豪门之中不就是利益交换以物换物么?若是薛家没有想要从我身拿走的东西,我又如何能拿走我想要的?
这话说得很明显了。
两人距离站的很近。
楼梯,之间只隔了不到半人的距离。
薛凛安问:你想拿走什么?
薛尉廷没有回答。
姜佳宁在医院里陪了小雨点几天时间,杜清龄先出院了。
出院这天,姜佳宁提前给母亲办了出院手续。
她从医生办公室拿了签字书去班手续,从电梯走下来,刚要推门进入,却发现病房内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薛尉廷。
姜佳宁蹙着眉。
在她的印象里,杜清龄和薛尉廷,本不该有太多的交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