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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秋水长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后的杀手

这时颉跌博也已快步赶来,梭镖客回身便走,不欲再纠缠下去。琴忆雪也不再去追赶梭镖客,而是毫不犹豫地回身扶着了有落青。

见颉跌博到来,有落青这才放心下来,面色苦痛地倒在了琴忆雪怀里,无疑是忍着剧痛。

鲜血从他嘴边溢出,染红了琴忆雪的衣裙。而他气息也更是愈加微弱,眼看就要奄奄一息,性命随时便要不保。

伤是在有落青之身,痛却在琴忆雪那一颗琴心之中。她心中浓浓的爱意和怜悯从多情的眼眸流露而出,如一泓秋水般落在了有落青英俊的面庞之。

她小心翼翼将有落青放在地,俯身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落青,有我在呢,你若是想睡便闭眼吧,什么都不要想了。”

有落青正是觉着浑身无力,眼前也变得愈发昏黑,意识渐渐迷离。只是强敌在前,他原本正要强自支撑不敢昏迷,却在这时听到了琴忆雪潺潺秋水般的声音。

这声音传入自己耳中又添一层朦胧柔和之感,琴忆雪身的兰香随风吹在他脸,让他感到温暖无比。

嗅着琴忆雪身的阵阵清香,有落青渐渐忘却痛苦,竟在不觉间顺着琴忆雪的指引沉沉睡了过去。

琴忆雪见状叹了口气,又轻轻抚着他脸庞爱怜道:“这三枚飞镖重重插进你三处炼气要穴,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都要命丧黄泉。”

接着她又嫣然一笑道:“可你真是祖烧了高香,让你成了那一百个中的最后一个,谁让你偏偏有我琴家大小姐在身边?”

想起有落青飞身救下自己那一幕,琴忆雪心中便又暖又甜,又是担忧。她收起心思,依次将这三枚梭镖从有落青经脉轻轻拔出,她每拔出一枚都要淌出许多鲜血,便使得她是一阵心疼。

琴忆雪深知这梭镖功夫使得势大力沉,她止血护脉稍有迟延,对于修习内功的有落青来说便是难以预料的损伤,故此她当下精神紧绷起来,一分一毫都不敢大意。

她于琴家学了一手点穴神功,向来对自己的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信心。这一回本不该有例外,但眼下此人正是舍命救下自己的人,又是自己的挚爱和所有,因此她每点下一个穴位,都伴随着自己惊惧不安的心跳。

过得半晌,琴忆雪止住血流,又护住了有落青心脉之后,牢牢地握着了他冰冷的手,幽幽叹口气道:“我已经尽我所能,你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是天下无二的内功奇才,鬼谷传人,若你也活不下去,这世便没人能活过这等重伤了……你一定能活下来!”

琴忆雪一边喃喃说着,又不由得将有落青抱在了怀里。这时突然听得梭镖客在远处说道:“久闻颉跌前辈在江湖与封于掌门齐名,正是鬼谷双雄,天下无双。直到在下方才亲眼目睹这威力骇人的五气天枢掌,小人才知前辈名不虚传。”

方才一掌打死风鬼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颉跌博,他当下不由得笑道:“老夫功力稀薄,不足为道。不过随手一掌打死一只魑魅小鬼,倒还不是什么难事。但阁下伤我师侄,恐怕也是想吃老夫一掌了罢!”

梭镖客不由歪头咧嘴、冷笑一声道:“小人向来有自知之明,哪里敢接前辈大名鼎鼎的五气天枢掌?只是小人对自己的轻功还算有些信心,老前辈怕是没有机会碰到小人!”

说罢他忽然吹声口哨,竟从丛林深处引出一个黑扑扑的乌鸦群。那一群乌鸦啼血一般呜呜哇哇怪叫不止,齐齐扑向了英剑门和绝天门众弟子。

众人正酣斗间猝不及防,被这群乌鸦吓了一跳,大吃一惊。众人一时手忙脚乱各自散开,寒鸦众杀手趁机扶起重伤的林鬼逃离,闪身撤入了密林之中。

颉跌博正要追赶,可担心起有落青性命,遂罢了此意,回身探查有落青身伤势。在各处经脉探查一番后,颉跌博微微抚须,赞叹琴忆雪道:“琴姑娘这一手果然厉害,我这师侄有姑娘相伴,实是三生之幸啊!”

与此同时黑袍客也虚晃几剑,随即回身退开待要撤离。汤聘将他去向看得分明,一时杀得兴起,当即招招进逼紧追不舍。

黑袍客长袍一挥,且战且退,两人剑剑凶险,脚下走得快如奔马,一眨眼便将剑痴落在了十余步外。

剑痴见得黑袍客十余招开外便压制了汤聘,当下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时汤聘也蓦地看见黑袍客眼中一红,一柄寒芒更是剑气纵横,突然变得凌厉难当,威力空气。

汤聘正要竭力招架之时,黑袍客已然化作一道疾风般一剑刺来。汤聘只觉这一剑的剑风和剑锋几乎一齐刺到,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一剑,快到让他全然无力招架。

蓦地回过神时,黑袍客手中长剑已经“嗤”一声刺进了自己心口。汤聘当下一愣,撕裂感随即从心口传至全身,他脸带着惊恐不定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任由黑袍客从容收回长剑,又无言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过得片刻,汤聘猛然倒了下去。他带着圆睁的双目和张大着的嘴巴,嗓子发出着咿咿呀呀的声音,随即便断了气。

周边的英剑门弟子都看得目瞪口呆,肝胆俱裂,并无一人敢前一步。这般一直僵持到黑袍客身影全然消失,众弟子才纷纷呼喝着前追杀,然而黑袍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剑痴愣愣地站在原地,在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和那黑袍杀手之间的距离。这一段能让黑袍客在自己眼前轻松地杀死了一个人,而他却只能呆呆看着、束手无策的距离。

众人这时匆匆跑到汤聘跟前呼喊,颉跌博俯身略一探查,摇摇头叹息道:“这些年汤剑侠以一柄青锋纵横淮南,可惜正当春秋鼎盛却葬身在这鲤鱼山中,这皆是老夫之过啊!”

汤聘已是武林中的一派掌门,却一剑死于那黑袍杀手剑下,众人见状无不胆寒。此时众人围绕在他尸体周边,纷纷沉默下来,并无一人作声,只剩乌鸦在四周此起彼伏地为他送葬。

颉跌博喟叹良久,若有所思,突然回身问英剑门弟子道:“对了,汤掌门的两位令郎年岁几何?”

一名英剑门弟子应道:“我家大公子已有二十,二公子年方二九十八。”

颉跌博点点头道:“好在两位公子已是弱冠,英剑门倒是不至后继无人啊。”

这时不远处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风声,众弟子本就正是心惊胆战,当下各自大吃了一惊。

片刻之后一人从从中“嗖”一声跃出,众人才见是何长松赶来,当即长长松了口气。

何长松手中还握着禹剑,见到颉跌博等人,他慢慢收剑回鞘,走前来说道:“老夫追赶那新任的山鬼许久,过了一条山沟,突然间毒蛇遍布。”

他接着摇摇头道:“说来倒是羞愧,老夫在太行山中还从未见过这般多的毒蛇遍野,一时吃惊,竟让那小贼逃脱了。”

颉跌博应道:“何兄不必自责,那阴鬼本就毒计多端,难以防备,若是何兄栽在他的手里,让我于心何安?”

众人商量一阵后,将这厮杀场地打扫一番,安葬了亡故弟子。

又过得不久,甘玉厅、莫老拳师等人匆匆赶了过来。众人互相询问过各方战况,颉跌博方才放下心来。

颉跌博又将诸事原委一一与莫老拳师等人说明,原来封于烈和颉跌博料定寒鸦已集结精锐要将群雄各自击破,便下定了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场行动。

这一回大战过后,寒鸦的转魂、勾魂两人都已重伤,少说也有十天半月难以出手,又有风鬼身死,梭镖客损其一脉,自然元气大伤。

封于烈这边却也折了汤聘、重伤了有落青、柳子骞,亦不可谓不惨烈。

可颉跌博心里却十分清楚,有一个人始终隐居幕后未曾露面,那个最为可怕的存在,无疑将是寒鸦最后的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