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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秋水长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通敌信函

话分两头,聂远被关在地牢中的这当头。绝剑门之中,柴荣安抚过柴嫣、与师父简短一叙之后,便去了厅堂与叶、万师兄妹商讨此间诸事。三人斟着茶连说了半个时辰,对于金面猴此人却仍是谜团重重,得不出什么结果。

三人正是忧烦,短暂沉默间,柴荣忽然心念一动道:“叶兄台、万姑娘,不知二位昨夜与那金面猴短暂交手之后,可有一个疑惑?”

叶长亭和万紫茵对视一眼,不知柴荣所说指的是什么,均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柴荣一笑道:“是柴某说得不当,这其中令人费解之事本就许多,但柴某说的问题关键在这交手二字。”

“柴公子是说,那金面猴武功高强,江湖关于此人的信息却少之又少吗?”万紫茵开口问道。

柴荣点点头道:“非但如此,以尊师剑法之高超,又有承影剑暗处隐形之利,竟还失手败在金面猴手下受伤不浅。虽不可否认金面猴武功高深非常人所及,但尊师此败却并非是败于武功之。”

叶长亭本在一旁若有所思,听了柴荣点拨后恍然大悟道:“柴公子一语将叶某点醒,当时在下紧随家师跳下那废弃园林之中时,只觉得门户重重不辨方向,也不见柴公子和师妹踪影,只好先和师父四处探路。可那金面猴稍迟些时候来袭之时,他似乎在这园林中如鱼得水,进退自如,也正是如此,我等才处处陷于被动。”

万紫茵回想一番,跟在师兄之后说道:“非但如此,我与柴公子从另一边进了园林时,还曾险些被两棵海外传来的食人怪树所算计,当真是让人后怕不已。现在想来,这怪树莫非也是某人有意培植?”

说到此处,柴荣心知这废弃园林与这一番事件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这其中的秘密正是揭开金面猴那诡异面具、寻回柳青与聂远的关键线索。

“敢问叶少侠、万姑娘,这园林到底是什么来头?两位在师门与彼处毗邻已久,可察觉到什么奇异之处吗?”柴荣虽已在园林中问过万紫茵一回没有结果,但此时三人欲要查明金面猴身份,交换信息必要开诚布公不可,他再问此话,自是希望这一对师兄妹能说出些曾经隐瞒的东西出来。

万紫茵看了叶长亭一眼,又朝柴荣茫然地摇摇头道:“师父三令五申严禁弟子窥探园林,除了我和柴公子说过的那些外,其他的事情我和师哥也都一概不知了……既然这园林疑点重重,我们或许可以从这园林的主人查起。偌大的园林,总该能寻到些当年主人的蛛丝马迹。”

叶长亭也点头表示赞同道:“在下已托人打听聂少侠踪迹,在消息回来之前也别无他法,不如按照师妹之言,寻个时候再去一次……”

“放肆!”

三人话说到一半骤然被打断,三人都是一惊,却见章骅忽然铁青着脸从门外跨了进来。柴荣见他他虽垮着一边肩头,但背负长剑,面目威严,仍不失一派掌门的气派。

万紫茵和叶长亭连忙站起迎着章骅,柴荣也向章骅拱手行礼道:“章先生好。”

章骅斜睨柴荣一眼并不搭理,仿佛在怪他多管闲事。他随即又训斥叶、万师兄妹道:“为师不知说过多少次严禁入那凶兆之地,你二人莫要仗着自己是门下众弟子之首,便不把为师的话放在眼里!”

叶长亭和万紫茵见师父大发雷霆,当下不敢反驳,只得低头谢罪道:“徒儿知错。”

章骅向师兄妹甩了个冷脸,之后又回身向柴荣道:“柴公子,聂少侠与柳姑娘之事章某已知,自会尽力帮忙寻访走动。不过值此多事之秋,望公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柴荣心知章骅对那园林讳莫如深,话已说到这个份,他只得口头应允道:“柴某叨扰了,那就先请告辞,章先生好生静养。”他接着又向叶、万师兄妹略一致意,略有失望地回了客房。

柴荣走后,章骅狠狠瞪了师兄妹一眼道:“好徒儿!已经学会把为师架空、与外人商讨门内之事了!”

叶长亭见章骅果真动怒,正惶然无措间,万紫茵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徒儿也是怕打扰了师父疗伤,又想为师父分忧……”

章骅“哼”了一声,留二人站在“剑胆琴心”的牌匾之下,自顾自离了厅堂。

叶长亭和万紫茵心知触怒了师父,都静默了半晌,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过了良久,叶长亭忽然开口对万紫茵道:“师妹,昨晚你与柴公子同行,你……觉得此人如何?”

万紫茵略一皱眉,反问叶长亭道:“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叶长亭汕然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想此人颇有心思,与之共事颇为累人。”

万紫茵点点头道:“此人确实是心思不浅,不过我想,若是他这些心思能用来解生灵百姓倒悬之危,倒也无可厚非。”

叶长亭听了万紫茵此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却说柴荣闷闷不乐地回到颉跌博与柴嫣所在客房,两人心知他应是没能和叶万师兄妹说出些什么结果。

事到如今,非但柴嫣心烦意乱,连颉跌博也一时冥思开来,不知该如何破局。

三人沉默半晌,最终由颉跌博先开口缓缓说道:“如今依荣儿所说,柳姑娘失踪一事唯一线索是那白马寺小僧,而远儿也随后凭空失踪在洛阳城,这两事在这当头连在一起发生,显得更为离奇。近来战事将至,禁军日夜巡城,若说是江湖的人顶着严密排查的禁军挟持两个大人出城,应是殊为不易。依老夫看,他二人并非一定是江湖人马所动,或许……”

颉跌博话引到此处,柴荣心念一动,当即应道:“若如此说,那小僧一面之言也未必信得。如果说江湖人马难以在禁军眼皮底下作乱,莫非让柳妹和师兄失踪不见的,竟是朝廷默许的某路势力么?”

柴嫣急忙问柴荣道:“要事朝廷人马动的手,那哥哥在洛阳有能帮忙打听消息的人脉吗?”

柴荣低头沉思,将自己的各方人脉在心中一一排查过后,又抬起头对柴嫣和颉跌博回答道:“洛阳自然不比潞州,可也不是完全一片空白。若说最为亲近的,大概要数到一位义父的旧部。”

柴嫣大喜,又连忙问柴荣道:“那位旧部是什么人?是在哪一支军队里?”

柴荣眉头微皱道:“此人若是易于联系,我也不至于事到如今才说起此人。之所以他难以寻找,是因他在皇帝直属的精锐甲骑从马直中担任要职。我尚且记得当年义父在从马直中时,皆严禁家属探营,如今各路军纪虽多有松弛,但料想联系于他也并非易事。”

“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试一试了。”柴嫣殷切说道。

柴荣一边同意,可又略显担忧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亲军从马直管辖甚严,我还未有入营良策……”

柴嫣也只得鼓起腮帮,苦思冥想开来。这时颉跌博忽然问道:“荣儿,你此行可带了昭义军的凭证?”

“带有昭义军军中令牌。”柴荣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师父是说……可以让徒儿以报信的斥候身份接触从马直,从而寻得机会?”

颉跌博点点头道:“非但如此,今日城中忽有流言四起说皇要御驾亲征。若是李从珂做了三军主帅,或许到时会直接引你向他禀告军情也说不定。”

“那是要让哥哥直接问皇帝阿远和柳姐姐在哪么?”柴嫣奇道。

颉跌博清朗一笑道:“皇帝这些天意志消沉,军务尚且顾不过来,怎会知晓远儿和柳姑娘的下落?奏皇只需虚与委蛇过去,如此一来混入军中,设法寻到那位故人才是正途。”

柴嫣坐在桌前,支着脸道:“原来如此……哦对了,那这位旧部到底是何人,说出来看看我可听说过吗。”

“此人姓李,单名一个筠字。你现今未必认得,但此人并非甘于碌碌、久居人下者,若有明主,方能一展其才。”柴荣认真解释道。

柴嫣拍拍自己额头,又提出疑惑道:“这人听来似乎还算靠谱。可还有一事,哥哥若是见了皇帝,该报些什么消息?我们从潞州来洛阳路便花了半月有余,若哥哥报半月前的消息,那皇以为哥哥在消遣他,一时气恼,直接将哥哥给砍了头可怎么办?”

柴荣一弹柴嫣脑门笑道:“难得你能问出些有用的话来,原来阿嫣也不只是会胡闹。”

柴嫣一撇嘴嗔怒道:“本女侠从来都是心思缜密,分明是哥哥常常小看于我。”

颉跌博微微一笑道:“此事易耳,荣儿只需如实将赵延寿叛变投敌、潞州失陷在即消息禀告即可。”

柴荣将事情想通,也轻轻笑道:“如此一来,我的消息倒比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斥候还要快不知多少。”

听到此处,柴嫣又连忙问道:“可若是皇帝老儿不肯相信,一怒之下又将我哥哥砍了头该怎么办?”

“此时不必担心,荣儿到时只需拿出一物铁证,皇自然会相信。而且这一件事还多亏了柴姑娘,你可谓是立下了一件大功。”颉跌博缓缓说道。

“多亏了我?我怎么不记得我能拿出什么东西?”柴嫣奇道。

柴荣也已明白师父所说是何物,便也跟着笑柴嫣道:“女侠如何如此健忘?岂不记得了在潞州外时,亲手缴获的赵延寿通敌信函?”

“原来我们还有他的通敌信函,我都险些忘了此事!”柴嫣恍然大悟,不禁惊呼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