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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风起云溪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沟里翻船

夏泽点点头,将何煦拉到身后,交由阿玉、白吕护着。

离火剑被拭去满身火光,变得与寻常铁剑无异,只是持剑少年,眼眸中燃起的烈火,生生不息。

“能看得出修为吗?”徐修竹蓄势待发,以长袖遮掩推动剑柄的双手,低声问道。

夏泽点点头,坦然道:“只是些寻常鬼物罢了,境界倒是不高,随手就能打杀。”

徐修竹本来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听到夏泽这一番话语,再度肯定了心中看法,他担心道:“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徐大哥,当下我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为妙。”

那一队人马,越走越近,面泛青光,口中吐出青烟。

何煦本就吓得不轻,躲在阿玉身后瑟瑟发抖,待到那伙人经过时,便有一股寒气吹起,使人如坠冰窟。

为首前两个轿夫中的一个,看到一行人中有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眼中幽光更盛。

“不要看,低头就好。”阿玉牵着何煦的手,低声提醒道。

何煦点点头,连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但一切往往不会这么顺利,何煦忽然感觉四周一片漆黑,而且那股刺骨的寒风,势头又大了几分。

“何煦。”

何煦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的名字,刚想抬头,忽然想起阿玉的叮嘱,便捂着耳朵。

“何煦”那人又叫了一次。

这声音很熟悉,这声音,很像他姐姐何夕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光,何煦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就好像一只提线木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抬起头。

一张闪烁着青光的狰狞笑脸,映入何煦眼帘,他身子一软,就要昏死过去,却感觉有人将他一把抱入怀中,随即有一股太阳般的热流,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将那阴冷煞气驱散。

少年怀抱何煦,冷声道:“是不是老子不发火,你们他娘的都当老子是好脾气啊。”

那名鬼物的脑袋,轰然炸裂,递出一拳的阿玉,迅速抽回左手,然后猛然扭腰,踢出一条白皙玉腿。

脚脖子劈在另一只鬼物脖颈,将他打得魂飞魄散,其余鬼物见大事不好,连忙化作阴风向着四方逃遁。

砰的一声巨响,一只鬼物本想向着北方逃遁,结果被一只包裹着金色光芒的飞剑,一剑洞穿胸膛,哀嚎声不止,然后散成了一团青烟,灰飞烟灭。

徐修竹轻吐浊气,猛踏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一闪而逝,口中发出奔雷似的呐喊,然后剑法快若电光,三剑便将四只鬼物杀的烟消云散。

重归地面,徐修竹显然有些意犹未尽,慢吞吞的将剑收回剑鞘,眼眸中那象征剑气初成的白意,缓缓散去。

“想要斩出夏泽在点苍山那一剑,真难啊。”

仅剩下的四只鬼物,持锣敲鼓,击金箔,吹唢呐,眼见逃跑不得,索性干脆杀向怀抱何煦的夏泽。

打头阵的那只,怒吼一声,将腰间锣鼓猛的砸向伫立在原地的少年,应声飞出后,在不断飞旋中,变作水牛大小。

若是被这面大鼓砸中,恐怕会当场变成一团肉泥,但当大鼓即将压向头顶之时,少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鼓面。

大鼓纹丝不动,就这么悬立在少年指尖,反观少年一手环抱着何煦,气定神闲,指尖一松,那面大鼓便重重的砸在地面,传出一阵阵震荡深魂的炸响。

漆黑的山谷间,金光一闪而逝,那只持锣鬼物,将手中金锣,飞射而出,霎时间化作一个不断飞驰的金轮,以迅雷之势,切向夏泽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夏泽不紧不慢的挥动衣袖,一掌打得那金轮,倒飞而出,在接连斩断三五颗大树之后,一头扎进山体之中,不见踪影。

夏泽脚尖轻点,抱着何煦跳那面大鼓之,将鼓面震荡的电光视如无物,盘腿坐下,然后向着那两只砸出傍身法器的鬼物勾勾手指头,淡笑道:“还有么?”

不等鬼物作答,其后两只,气势汹汹的飘忽而来,卷的满地砂石滚走,只见那原本面泛青光的汉子,身子一扭,露出满嘴獠牙,手中金钵,迅速拍打,带起一阵阵阴风还有缭乱霹雳。

袖中掠出三颗烧的通红的珠子,先是迅速定住那两只已经没了法器的鬼物,然后升起火焰,烧的他们满地打滚。

击钵鬼物,只觉胸膛一烫,然后在凄厉的哀嚎声中,化作一张飘飘荡荡的纸皮,贴在地。

夏泽嘴角抽搐,出手太重,坏了品相了。

剩余那只吹唢呐的鬼物,一咬牙,深吸一口气,涨得胸膛如同鼓动气囊的牛蛙,然后猛地一吹,唢呐内蕴养的真火,眼看就要喷涌而出。

夏泽下意识兜出一拳,砸向唢呐声管,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收住拳力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倒流的真火,连带着汹涌的拳意,完完全全被灌入鬼物胸腹之中。唢呐炸膛,那只可怜的鬼物,便在夏泽悔恨的眼神中,从口中不断吐出真火,然后倒飞而出。

夏泽捂着脑袋,直追出去,口中不断嚷嚷着:“我的钱啊!”

阿玉、徐修竹等人,皆是以手扶额,满脸尴尬。

良久过后,夏泽左右两手,各提着两只鬼物,来到阿玉面前,满脸堆笑道:“阿玉,听说你体内的狐火,能够修缮,温养法器,那是不是也能将这几只魂魄受损的鬼物”

阿玉柳眉一挑,一眼便看穿这个财迷葫芦里卖的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想都不要想,这阴冷的鬼物,恶心死了。”

啪嗒一声,手中鬼物坠落于地,夏泽眼含泪光,撅着嘴巴,双手猛地牵起阿玉一条白皙手臂,荡呀荡,口中腔调拖得老长:“阿玉求你了”

徐修竹还有何煦,嘴角抽搐,对视一眼:这家伙,是在撒娇?

而阿玉已经完全石化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触电一般抽回手臂,脸色绯红。

“行了行了,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个条件!”阿玉不敢去看夏泽,羞得无地自容,羞怒道。

“哦?什么条件?”夏泽忙问道。

阿玉竖起两个手指头,摊开手掌,招了招。

夏泽顿时明白了,要钱啊,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没商量的余地?”

阿玉摇了摇头,夏泽眉头顿时便塌了下来,无可奈何,往阿玉掌心,放了一枚灵气充盈的惊蛰钱。

阿玉旋即转身,幽幽道:“不给拉倒。”

“且慢!我给就是了!”夏泽追了去,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阿玉手中再度放入一枚惊蛰钱。

“这还差不多。”阿玉数着手中的惊蛰前,一把投进口中。

向前先前那家伙撒娇的模样,阿玉噗嗤一笑,随后转变成捧腹大笑,笑出满口白牙。

那顶花轿,忽然传出一阵声响。

夏泽、徐修竹,皆是脸色一变,转而望向那顶花轿。

徐修竹皱眉,低声问道:“不对劲!如果还有强敌,为何不见有任何气息?”

夏泽眼眸中金光流转,片刻过后,摇摇头:“轿子里面,好像是个人,被人喂了龟息丹,因此没有寻常人的气息,怪我,得了几个可以使唤的鬼物,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轿子的红帘子掀开,走下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身形颇为高大,一阵阴风吹过,红头盖被吹得高高扬起。

夏泽吞了口唾沫,而徐修竹则是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位新娘子,有喉结?

“你们是?”那新娘子瞧见夏泽一行人,还有四周一地狼藉,顿时满头雾水,只是声音腔调,俨然是一副男人的嗓音。

“那道长不是承诺了,要使神通助我去往白猿关,通臂猿圣的巢穴,怎么如今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心中有些疑问。

徐修竹没好气道:“我们没问你,你倒问起我们来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和这一群谋财害命的鬼物扯关系的,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男人眼见徐修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难不成要莫财害命,顿时有些胆怯,退后两步,磕磕巴巴道:“你你说什么啊什么鬼物,我明明是要去白猿关杀了通臂猿圣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在轿子内睡着了,醒来就看见你们了”

夏泽仔细打量着男人,气府内,并无灵气,不是炼气士,也不是武夫。

徐修竹嗤笑一声:“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要杀通臂猿圣,蒙谁呢。”

“谁蒙你!说话注意点。”男人气的脸色煞白,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

众人眼前一晃,一道剑光,照得四周如昼,徐修竹见事不好,快步前夺下那柄闪烁着金光的匕首,一拳将男人打的跌坐在地。

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捂着红肿的脸颊,嚎啕大哭,两条腿不断的在地蹬着,哭喊道:“你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徐修竹呆呆握着匕首,看到男子这副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前一步想要将男子扶起。

“徐大哥!当心!”夏泽忽然大喊道。

徐修竹踏出一步,脚下地面,忽然变成了黑色的沼泽,不断有黑色雾气从中升起。

夏泽想要脱身,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片沼泽迅速扩大,转眼间将所有人吞噬其中。

丛林中,跃出一道黑影,身形极快,一把抓向身穿嫁衣的男子,却不料夏泽匆忙从眼眸中飞出一地金色飞剑。

只是这一剑,未能命中,终究是擦着那只白猿身体飞过,它踏着夏泽双臂,将他狠狠踩了下去。

夏泽只觉四周有着山岳般的重量,刚要御剑飞起,那沼泽瞬间又拔高了高度,将他吞没。

阿玉将何煦护在怀中,刚要祭出狐火,又怕伤到何煦,只得作罢。

那白猿嗤笑一声,一掌打在阿玉脖颈,将其击晕,然后抓着何煦阿玉,扬长而去,消失在无尽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