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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的同门们(中)

“六师兄。”

束观恭恭敬敬地喊了那名叫桑立人的少年道士一声。

桑立人仔细地看了一会束观的脸,像是松了口气般道:

“还好,比次顺眼多了。”

接着,少年道士收起嬉皮笑脸,朝着束观同样谨然行礼,一丝不苟。

“见过七师弟。”

“好了,六师弟继续守山门吧,七师弟,你随我去见见其他的师兄师姐们。”

木尧带着束观继续前行,身后传来桑立人愉快的笑声。

“六师弟是觉得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代他守门的人了。”

木尧如此对束观解释了一句。

束观哦了一声。

两人踩着被清晨露水打湿的草地,朝着那片湖泊走去,脚下传来柔软如毯般的感觉。

束观肩头的四脚蛇,突然飞速地顺着束观的身子爬下,钻进了草丛中,很快就看不见它的身影了。

或许是发现了草丛中有什么它喜欢吃的虫子吧。

这家伙既然能知道躲进竹箱,跟着自己离开桃源村,现在也应该不会走丢吧。

束观如此想着。

“七师弟,你的这条四脚蛇,倒是已经有了一点灵性。”

木尧笑着对束观说了一句。

“灵性?”

束观不解地扬了扬眉。

“不错,灵性,如今天地间的飞禽走兽,几乎不可能再自己蕴养出灵性了,七师弟你这条四脚蛇,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家里跟出来的。”

“那就难怪了,如果是那个山谷中的生灵的话,倒是有可能生出自己的灵性,至于灵性是……”

木尧本来正准备滔滔不绝地展开,却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下来不好意思地一笑。

“这些事情,还是等师傅跟七师弟你详说吧!”

边走边聊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湖畔,湖面有一群白色鸬鸟时浮时沉,在水中捕食小鱼,见到两人过来,纷纷转过了头,好奇地看着束观。

束观顿时有种自己身处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

这些白色鸬鸟,好像也有木师兄刚才说的那什么灵性吧。

然后束观抬目望向湖面,接着诧异的发现,对面悬崖瀑布之下,竟然坐着一道人影,身材纤细苗条,宛是一位女子,只是瀑布落进湖水中,激起团团水雾,却是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那就是你大三师姐芮剑翘,来,我们过去。”

然后两人绕过湖岸,开到崖壁之下,只见崖下有一批露出水面的礁石,束观跟在木尧的身后,踩着礁石走到了瀑布之下。

却见崖壁中一个微微凹进去的崖洞内,盘膝坐着一名身穿大红色道袍的女子。

女子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容颜谈不惊艳,清清淡淡的五官,纤细单薄的身材,只是肌肤如雪,配那身烈火般的红色道袍,却莫名让人有些凛然之意。

而女子闭着双眼,膝横放着一柄四尺长剑,青色剑鞘,黑色剑柄。

瀑布之下水花飞溅,只是那些激荡起的水雾,到了这女子身前三尺之处,却是悄然飘开,未有一滴沾女子的道袍。

似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女子睁开了眼睛。

女子睁眼的那一瞬间,原本清秀淡雅的五官,却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束观和那女子明亮至极的目光对视了一眼,竟然有种直视闪电般的感觉。

“三师妹,这位就是师傅新收的弟子束观。”

“束观见过三师姐。”

束观连忙又是恭声行礼。

女子眼中的神光敛去,恢复了温温婉婉的江南女子模样。

“七师弟好。”

女子微笑对束观点了点头,接着就再次闭了眼睛。

木尧示意束观跟着他离开。

重新踩着那些礁石回到岸之后,木尧才开口说道:

“三师妹修的是剑道,平日向来不大爱跟人说话,终日只是在这瀑布下悟剑。”

接着又叹了口气继续给束观介绍道:

“三师妹原来是申城人氏,乃是大华天朝官宦之后,幼时家中遭逢大难,被人拐卖到荆城,后来被师傅所救,才拜入师傅的座下,修道至今。”

束观发现木尧师兄确实是最好的导游人选。

两人顺着山崖旁的一条盘曲小径,朝方走去,小径的旁边,有稀稀落落的房屋依山而建,当转过一座小楼之后,赫然看见一株生长在崖壁的老松,树干斜斜地探出,宛如巨伞般的树冠之下,有石桌石椅,石桌摆着一副棋盘,棋盘散落着数十棋子。

而在石桌之旁,坐着一名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正自己跟自己对弈。

这男子四十余岁的模样,颔下三缕长须,相貌俊雅,神情从容淡定,充满了成熟男子的魅力。

看见木尧和束观走过来了,那黄袍中年道士展颜一笑,从石桌旁站了起来,执手行礼。

“安子春见过二师兄。”

然后目光落在束观的身。

“这位就是七师弟吧!”

“这是五师兄,安子春。”

木尧指指着那中年黄袍道士帮束观介绍道。

这就是那位五师兄?

这段时间,他在李至霞和木尧的交谈中,听到这位五师兄的次数是最多的。

像当初的那千里神行符,就是这为五师兄画的。

李至霞还提过这位五师兄擅长阵法。

而且今天自己抵达山的时间,好像也是这位五师兄算出来的。

然后束观第三次恭敬地行李礼道:

“束观见过五师兄。”

安子春摆了摆手道:

“这几日一直听木师兄说,新来的七师弟,是一位尚未修行就已通灵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这位五师兄,很会夸人啊……

束观如此想着,却见木尧笑着对安子春说道:

“今日跟七师弟第一次见面,要不要帮他算一卦。”

“行。不知七师弟想算什么?”

安子春转向束观问道。

如果是在前世,束观对这些卜卦算命的事情是从来不信的,但在这个世界的话,应该真的有那种可以准确推算他人命运的人吧。

束观想了想,接着说道:

“那烦劳五师兄帮我算一下,这一次有许多村人跟着我来到荆城,不知以后他们能否在此地安生。”

安子春笑着摇了摇头道:

“此卦太大,我道行太浅,可不敢算。”

接着转目一想道:

“不如我帮七师弟你算一下,等会你离开之时,接下来的十步之内,迈几次左脚,几次右脚如何?”

束观微微一怔,这有什么好算的,只要第一步迈出,接下来的顺序也就确定了,就算自己瞎猜,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猜中。

然后他发现安子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束观心中一动,这意思是自己可以随便怎么走?

接着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那请七师弟从棋盒中随意取一枚棋子,放于棋盘即可。”

束观言从棋盒中取了一枚黑子,随手放在了棋盘那些棋子之间。

安子春凝目在棋盘看了一会,接着石桌下拿出纸币,刷刷在纸写了一行字,折好后递给束观。

“七师弟,你十步之后再打开。”

束观接过纸条。

“七师弟,那么我们走吧。”

接着木尧如此说道。

束观抱歉地朝安子春一笑,手中拿着纸条,转过身,曲起右腿,用左脚单脚朝前方跳了十步,然后打开了纸条。

只见纸条赫然写着一行字:

左脚十步,似兔跃尔。

束观呆在了那里。

身后,传来木尧压抑不住的轻笑声。

“五师弟的卦,还是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