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他突然浑身剧颤,嘴角涌出一股黑血来,踉跄着退了两步,栽倒在地!
不好!
竹宴瞳孔骤缩,快步前一把扶起他的身子,这时齐湘的耳鼻都开始流血,眼神涣散,很快便没了呼吸。
银雪卫及暗堂的人围了来。
伸手在他脖颈的动脉处摸了会,愣愣撤手,面面相觑,死,死了……
齐湘服毒自尽!
这个结果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的,原还准备拿人回去仔细审问,他一死,所有案子不清不白的搁置,就好像嘴里进了一只苍蝇,梗的让人心慌。
他这是早有准备,或许知道事迹败露,所以以死谢罪。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服毒的!我们竟然没有察觉!
众人懊恼不已。
齐湘死了,带回去一具尸体要怎么与公子他们交代!
寒风刮过湖面,残叶落,惊起阵阵涟漪。
无尽的灰屑在四周飞舞,众人一阵可怕的沉默,看着那被毒血覆盖的脸,恨不能抬脚狠狠在面踩两下。
他一死了之倒是清净,把难题全丢给他们了。
司主,这下怎么办?
众人齐齐望向竹宴,竹宴倍感压力,撇嘴道:你们问我我问谁?
他都想和齐湘一道躺在这儿算了
先把尸身带回城吧。
须臾,竹宴沉叹口气,转身朝外走去,暗卫们抬着齐湘的尸身出了废宅,将他绑在马背,由一人牵着绳子,直接朝城中疾驰而去。
回到驿馆已然半夜,言韫和素娆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他们将齐湘的尸身安置在后面,同慧智大师和明净小和尚的放在一起,派人好生看顾。
次日一早,几人刚起身用过早饭,竹宴便回禀了此事。
死了?
素娆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尸身呢?带我过去看看!
是。
竹宴取过她放在一旁的披风,递了过去,素娆将披风裹好,正准备去,便被崔珩拦在门边。
你……
兄长,这次我必须去。
素娆径直开口打断他的话,她面始终噙着笑意,但这次崔珩从她眼中读出了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崔珩对她无法,想让言韫劝劝他,谁知刚一扭头,便瞧见本该躺在床的世子爷不知何时裹了身草白锦缎制成的大氅,朝他走来。
你又干什么?
崔珩头疼的看着他,你这身子能不能走动,你心里没数啊?
驿馆之内,无妨。
言韫声色浅淡,对他说道:兄长,我终日卧床也该出去走动一二,很快回来,不会在外久留。
是啊兄长。
素娆适时附和道:整日里憋在屋内,人都要憋坏了,养病归养病,偶尔也要透透气嘛。
崔珩抵不住她的坚持,终于松口。
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你们一定要回来。
谢兄长体恤。
一句谢还没说完,素娆已经快步绕过他出了房门,崔珩看她急不可耐的背影,对世子爷挑眉疑道:你确定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是要去见一个死人?
什么时候尸体这两个字如此没有威慑力了?
兄长好奇吗?
言语从容的从他身前走过,淡道:那就一道去看看吧。
看?大清早的跑去看一个死人,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要去你们自己去……
身影走院,并无回音。
崔珩往屋内走了两步,但见一片清寂,空空荡荡,就剩了他一个人,他当即扭头夺门而出,扬声道:哎,你们等等我啊!
驿馆内一共停放着四具尸身。
车夫、明净、慧智、还有……齐湘。
因南境多雨,地面无法停尸,所以他们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将他们安置在长桌,表面覆着一层白布。
竹宴前把最右边的一具掀开,姑娘,齐湘在这儿!
素娆走了过去。
齐湘面浓黑的血没有清理,已然凝固,遮去了他原本的面容,素娆同这位云州牧见过几面,但并未过多交谈,此刻看着他,倒颇有些陌生。
打水来先把他尸身处理干净。
遵命。
影刺他们端来些清水,用帕子把齐湘口鼻处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然后各自撤开。
素娆重新前,着手准备验尸。
后来的言韫和崔珩见到这一幕,言韫司空见惯,拢袖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崔珩瞠目半响,啧舌道:没看出来啊,阿娆平常柔柔弱弱的,居然敢做仵作的行当。
言韫闻言诧异扫了他一眼。
思绪流转,转瞬明白了许多事,看来金大公子对这位怨气很深啊,竟连这些都没告诉他!
她的验尸术,独步天下。
崔珩侧目看他,果真?
嗯。
那我得好好看看。
崔珩朝前挪了两步,专注的盯着素娆手的动作,他一世家出身的公子,又不像言韫执掌刑狱,平日是见不到这种场面的。
难免觉得新奇。
素娆一开始验尸便发觉了不对劲,扭头对竹宴问道:他何时毒发气绝的?
约摸昨日戌时左右。
竹宴看她神色惊疑不定,又去翻看眼皮,当即问道: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吸引了言韫等人的注意。
他们几步前,询问情况,素娆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齐湘的尸身,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身既无尸斑,各处关节又很灵活,没有产生尸僵,这很奇怪。
或许和他服用的毒药有关。
言韫道。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方才又翻看了他的眼睛,指尖按压受力,接除压力后,瞳孔很快恢复原状,死人不会有这种反应。
对,我记起来了。
竹宴突然出声,姑娘你先前在金家药馆前验尸时就说过这个法子,不仅如此……
他慌张的四处翻了翻,然后不知从哪儿处扯下一截线头来,拽起齐湘的一根手指头就往面死死缠了几圈。
其他人满面疑惑。
唯独素娆看着他的动作,缓缓笑了……
她那次验尸所说的东西,他竟然都记住了,还能很快反应过来,将其运用到实践中,不愧是世子爷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