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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三种解法(4K二合一)

“呼呼呼”

凌空站在穹顶附近的范宁,勉强控制自己漂浮到旁边的采光亭台阶,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喘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组织起思维,将各处凌乱的信息拼凑在一起,试图分析出当下的处境。

自己刚刚获悉的门扉名称和密钥,在“烛”“钥”两相的攀升路径,这一点并不奇怪与“无终赋格”执掌的相位相吻合,这个教堂本来是祂的路标指向过来的。

移涌中的知识统称“隐知”,辉塔下三重门扉对应“灵知”,三重门扉则对应“真知”这些知识越来越还原出辉光的真实形象,也离见证之主的奥秘越来越近。

由此可自然而然地推论:比起在移涌中探索,穿越门扉的过程必然是一种更加受到见证之主关注的过程,所以见证之主执掌了某种相位后,对应的攀升路径和密钥构成也受祂的意志影响。

但现在密钥内容不是重点。

重点是它们全部被划掉了。

然后换成了和手机短信一模一样的内容?

“启明教堂被某种组织包裹,与外界基本隔绝”范宁的目光从采光亭下移,遥遥望向了下方地面红毯尽头的教堂大理石门。

那是唯一能去往移涌的出口,但出去的条件同样也是再现音乐的进度?

这一次入梦,自己能鬼使神差地飘到最方来,是因为重新拿起了“旧日”

指挥棒从范宁手中脱手,旋转着坠入下方礼台并隐没不见。

手机短信、灵性共鸣、大理石门的凹槽、采光亭窗户的痕迹种种迹象已经很明显了,再现前世音乐的深层次秘密就算不清楚,但对自己发出信号的直接存在,就是“无终赋格”的礼器“旧日”。

这到底是一种善意还是恶意?启示还是污染?

至少事实是这几位见证之主全部发疯了。

“门扉,密钥”在高空的范宁定了定神,重新凌空踏出,漂回那扇彩窗,将其缓缓拉开。

他凝视着那些被划掉的图伦加利亚语,以及旁边添的古查尼孜语。

“篡改?”

“不,不一定是篡改”

“划掉一片,又添一片,这有两种解读方式”范宁的思维高速运转。

一,这两条攀升路径的原始密钥已被篡改,替换成了“再现音乐”的形式。

二,原始密钥仍有效,但“旧日”也的确提供了一套新的密钥,并暗示自己去更换这种方式攀升。

在利用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反复思考后,范宁觉得第二种解读的可能性更高。

“从前几次与琼、罗伊和会长他们接连讨论高处秘密的结论来看,门扉和密钥是一对多的关系,观察并收容灵知可以有多种角度嗯,如此推测,对门扉的穿越行为也不只会引起一名见证之主关注,比如荒相攀升路径的某道门扉,研习渡鸦、冬风、隐灯或观死奥秘的有知者会寻得不同的密钥,且极有可能都能生效。”

“而目前我从这里能观察到的两条攀升路径”

范宁的目光再度穿过那层半透明的黏滑障壁。

这些裹覆在外的不明组织,遮蔽了移涌中的异质色彩,导致教堂与之隔绝,但辉塔高处的光芒、枝叶和通路无法被阻挡。

如日环食般的金色光晕与黑影重重纠缠荡漾,深处是激情难抑的枝节、如艺术品般的洞窟和带着璀璨荣光的火焰洪流,更高处的神圣知识足以撑裂颅骨“灯影之门”、“启明之门”、“旋火之门”往,这条“烛”相的攀升路径,密钥应该主要掌握在祀奉“不坠之火”的神圣骄阳教会手。

另一条,形态无定却边界分明,投入到这些结构内的意识被拆解重组,非理性之人不能穿行,理解闪电或更深奥的紫色秘密者则出入无禁“碎匙之门”、“燧化之门”、“裂解之门”以及“歧化之门”往,这条“钥”相攀升路径的密钥,则主要掌握在精研“铸塔人”的指引学派手。

这两位见证之主和“戮渊”、“冬风”以及“真言之虺”一样,都是万分古老的界源神,即使后来的大宫廷学派从器源神身推测出了其他的密钥形式,恐怕也难以动摇界源神的权柄,时至今日,器源神先疯再死,可那些古老的存在仍然注视着这个世界。

“所以当今神圣骄阳教会和指引学派传承下来的密钥,应该仍然可以攀升这两条路径,但是,现在旧日告诉我,用再现音乐的方式可以取而代之,达到同样的效果?”

范宁终于知道自己刚开始凝望辉塔时,那股奇异自信是从而何来了。

“真的见鬼。”他再度遥望下方大理石门已经充满第三环凹槽的金色流光,“二、四、六、八凹槽一共是九环,如果前三环“再现进度”对应的是初中高位阶有知者,后面还剩六环,正好是除穹顶之门外的六重门扉?”

这还真的印证了?

“如此说来,我完全不用苦苦寻觅那些常规密钥,也不用冒着未知的凶险,仅仅凭借再现音乐的进度,以及它们为我带来的格,就能一路穿行这些门扉向攀升,而且是烛和钥都可以选?”

作为一个前世阅读过大量带穿越元素的网络的人,范宁脑海中下意识冒出来的一个词语就是“金手指”。

他甚至感到“旧日”在不断地启示自己,如果按照p的编号方式计数,大约再现到一百多号,并让其中的大型作品比例更多,以及保证足够的演绎频率和质量,自己就能升至第五重或第六重门扉,成为堪比波格莱里奇那样的存在了!

三年时间太吃紧,但短则五年长则十年,等自己的乐团走入正轨,实现这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高效推进就行!

范宁的情绪不可避免地高涨兴奋了一阵子,但当前些日的一些画面接续闪过后,他逐渐皱眉冷静了下来。

不对,这其中很可能有问题。

金手指?现实的遭遇怎么可能跟那些一样?

朴素的三段论演绎:

如果手机短信提醒和彩窗的记载来自“旧日”

器源神又存在严重污染

那岂不是

“尽可能再现音乐”的指示存在污染!?

“还是不对,还是不对,怎么连我穿越过来后最重要的指示都被自己推翻了”

范宁拳头捏紧,绞尽脑汁地翻来覆去思考。

这种重重矛盾带来的未知恐惧感太可怕了。

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到底哪一边是对的?

“旧日”是在启明教堂发现的,启明教堂是“无终赋格”路标定位的,路标是自己根据文森特的提示在特纳美术馆找出的。

“再现音乐的手段,在穿越初期救了我和希兰的命,如果刚开始不遵循旧日的指示,我可能第二天就死了,如果之后不继续遵循,那么灵感没有这么快进步,在后续应对各类突发情况,也可能因为丧失主动权而死亡这些都是事实,也说明这个世界的文森特没有害我”

“如果文森特真是前世的范辰巽,他和无终赋格以及旧日到底是什么关系?研习?信仰?合作?利用?欺瞒?从这些蛛丝马迹去推测,关系并不是纯粹的帮助或敌对,见证之主这样非人格化的存在,怎么可能对人类抱有过多善意,直觉让我觉得,文森特面对祂们更像是如履薄冰地在刀尖跳舞”

重重迷雾和困惑让范宁暗自叹气:“为什么他不把这些事情在手机里说得更清楚一些?为什么故意留下如此语焉不详的暧昧短句?”

“他遭遇了什么?在应对什么?又在顾虑什么?”

“难道有什么东西会注视到这一切?”

范宁盯着辉塔高处的眼神微微眯起:“不行,我不能用再现音乐的密钥形式去穿越门扉,这样恐怕会出什么大问题事情顺利得太诡异了,辉塔如此复杂的结构,密钥如此难寻又各不相同,现在旧日告诉我,就简简单单再现个音乐,我可以一路通杀到第六重门扉去?”

“如果完全按照旧日的启示去做,未来这些收容的灵知甚至真知,说不准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子我的潜意识里面很可能已有所警觉,所以之前坚持以自己的意志完成了第一交响曲,然后写第二交响曲时又抵抗住了改写贝九的诱惑”

“当下外部形势很不明朗,我需要遵循短信指示,继续迅速提升实力,否则很可能遇到无法应对的情况,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再现音乐当成礼器一般看待,那些比贝九的格低一些的作品,可以继续再现,用来增强灵感和辅助升格”

“但再现归再现,提升灵感归提升,我绝不能持着再现音乐进度的密钥去晋升邃晓者,同时要时刻警惕这绝非纯粹的正向作用,某些危险的因素或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所以当务之急是完成我的第二交响曲,两部交响曲共同发力,自由意志或能更安全地抵抗这种未知的污染然后我需要同写交响曲一样,找到攀升路径另外一组属于自己的解法”

定下应对计划的范宁心下稍安,他想起了那天自己推行印象主义和界定自我风格后,好像还体会过一种通道的撕裂感?

“属于自己的解法?”

凝望辉塔的范宁,突然心中一动,他在攀升路径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枝桠”或“隧道”。

其关键“节点”或“洞窟”仍然是和“烛”有关的门扉,但途径道路的质感和光影完全区别于已有的几类复杂结构。

“那天的变化,让我真的构造出了一组新的烛相攀升路径和密钥形式?”

它们流淌着与自己灵性极度亲和的知识,但细长、狭窄且闪烁着不稳定的淡金色光芒,彷佛脆弱的新生儿一般随时会坍塌。

“轰!”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后,梦境倏然溃散,黑暗中范宁像弹簧般从床猛地坐起。

他熟练地在床头柜摸到了类似栅格的东西,找到阀门,拧动开关。

煤气灯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卧室,青黑的木质地板,老式的立式钢琴,破旧但还算整洁的单人床。

尽管现在手握巨款,但在特纳艺术厅的豪华居所交付前,这栋小公寓仍是就寝之地。

“活在底层沉渣中的凡俗生物,居然可以对辉塔层的结构施以影响,这的确说明人的灵性中都含有聚点的神圣火花,虽然位格卑微如尘埃,但艺术之格总能让生命变得崇高”

范宁迅速拿起笔记本,记录下了一条完全经自由意志探索得来的隐知:

“烛”相一重门扉:灯影之门。其灵知的外在形态或可表述为:灯如辉光,可令攀升者视物,也令攀升者失明,即使高处照明充足,下层的阴影中亦有知识流淌。密钥:完成一部可隐喻辉塔下层结构的艺术作品,初步稳定自我构建的攀升路径。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有别于神圣骄阳教会的“不坠之火”体系,又和“旧日”所提示的“再现音乐进度”完全不同的密钥。

或者说,这是范宁个人化的、对“灯影之门”的第三种解法。

“烛”相二重门扉:启明之门。解法或许和“格”有关。

“烛”相三重门扉:旋火之门。解法或许和艺术理论的整合突破有关。

后面两道门扉的密钥,范宁暂时只有模模糊糊的感应,或许在创作出一部可隐喻辉塔下层结构的作品后,自我构建的攀升路径得到稳固,穿过第一重“灯影之门”,离它们更近一点才能观察清楚。

“但写这样的作品下层结构,七重门扉的话,哪怕除掉穹顶之门,我岂不是也要用六个乐章进行探讨?这比再现音乐的穿行方式难得多,也暂时超过了我的艺术修养能理解的范围,但我必须这样去努力,待得灵感强度达到九阶极限后,可考虑去第三交响曲的构思中寻求机会”

“凌晨五点,一个尴尬的时间,起床编一会教案,然后动身去学校早点把希兰叫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范宁全身心投入到了有规律的乐团筹备工作节奏中,跟进工期、组织面试、走访劳工、编写几本重要教案、吸纳艺术救助对象,以及穿插着去帝都课、给卡普仑授课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推进,唯一停滞不前的是合唱构思。

时间一晃到了9月底,周六才清早,圣莱尼亚音乐学院的教学楼就迎来了过量的人流,到七点半的时候,阶梯大教室已经人满为患。

光线明亮,香薰柔和,一排排宽敞的长条黑漆椅,近400人坐得满满当当,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教师。

就连走道、两侧和后方的光洁木制地板都摆满了小矮凳,大家备着笔记本正襟危坐,整个教室没有任何喧哗声。

外面走廊和楼道的小小混乱也已平息,安保人员松了口气,最后几位姗姗来迟的同学看到里边的现状,无奈扼腕离场。

而随着穿笔挺西服的两位绅士入场,教室内仅存不多的低声交流也消失了。

走讲台的范宁向大家问了声好,然后笑道:“抱歉,可能下个月我需要预订个礼堂一类的场所,实在没想到大家的选课和旁听热情这么高涨。”

一眼望去,除了几位来捧场的同伴、大部分圣莱尼亚交响乐团乐手以及其他面孔熟悉的音院同学外,似乎还有大量外院外校的旁听人员。

钢琴系助教默里奇接过范宁的公文包,迅速拿出教案和工具,又将部分已提前写好内容的活动黑板摇下,最后自己坐到了钢琴前面,准备按照指示做音响演示。

八点的钟声敲响,范宁看着600多号齐刷刷望向自己的目光朗声开口:

“那么,让我们开始秋季学期9月份的选修课程,和声学导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