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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最高点(4K二合一)

“来时有没有这么大的弯?”两位少女一怔。

范宁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至少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他立马打开了手电,光线仅仅照亮了甬道最近的二十来级石阶。

这些台阶并非楼梯那么陡,它们面积宽阔,一级一级之间高度差也不大,能看出仍然是往下的,并在转向之后逐渐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琼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应该,这么暗的光线,谁能看得很精确呢?”

范宁眼神闪动,一手持撬棍,一手执电筒,再次向前迈开步子。

“可能…之前就有?”两人跟了去,希兰也试探性地开口,“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吧?先是直线的平地,再是坡加转弯…这说明它本来就在逐渐转弯,并且幅度越来越大…”

“合理的解释。”琼点点头,扭动肩膀调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不慌不忙继续道,“卡洛恩,你现在是往反方向走的,一开始就处在最大幅度处,所以同来时一对比,你可能就觉得它变得更弯了,对吧,这也不是什么…”

她说着说着自己闭了嘴。

此刻范宁手中电筒所照亮的区域,只有十来级台阶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可见的台阶…还剩四五级。

这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这哪里仅仅是弯比之前大?如果说之前来的时候是甬道,现在这个叫做旋梯还差不多。

“这…还往前走吗?”琼的声音又软又抖,“卡洛恩,我作为一个经常去城市废墟探险的人,说句实话…那些地方多半是精神吓人,只要不随意翻阅隐知载体或执行不熟悉的秘仪,也没什么实质的危险…但我现在真有点害怕了,你家美术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这个地下建筑的存在如果公布出去,绝对能成为乌夫兰塞尔第一都市传说…”

“不往前走,难道往后走吗?”范宁朝身后的黑暗处看了一眼,“那个空荡的大厅一共才那么点大,我们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了,门就这一扇,除非你把大厅窗户敲碎,从窗外的泥土里钻出去。”

“继续往前吧,大家小心一点,我开路,琼在中间,希兰贴背看着后面。”

比起眼前这种路线发生偏移的情况,其实范宁最担心的还是刚刚见证之主“真言之虺”的那一瞥。

被祂的注视感扫过后,自己总觉得有什么莫名的板机被触动了,但说又说不来。

几人将戒备感提了起来,希兰再次看了“警觉唱片”一眼,然后将腰间手枪膛,琼也握住了一枚咒印,大家开始缓缓地朝旋梯下方走去。

转弯幅度越来越大,旋梯半径也越来越窄。

本以为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结果还不到半分钟旋梯就见底了。

“又是一扇这样的门。”范宁一看见那双开门两侧的球状突起,就觉得莫名瘆人,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撬棍从门缝递了进去,然后用力一拉。

灰尘扬起,门开了,一个大厅。

手电稍稍照了一下门槛后的地面,三人先后跨入。

范宁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简直跟个烂尾楼差不多。

这个大厅和方那个几乎有一模一样的形状与面积,可这里不仅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物件,就连七边形地砖、悬吊烛台和窗户这些都没有,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地下空间,脚下只有混乱的泥土,沙石和破烂砖块。

琼此时心里的压抑感稍微小了一点,她试图调节下气氛,撇了撇嘴道:“卡洛恩,你家这个隐秘地下建筑也太寒酸了,别提藏着什么强大礼器或其他非凡物品,就连一张纸片都没有,想带点探险纪念品去都不知道拿什么,要不我们捡块砖头放背包里吧…”

范宁没理会她,手电筒短暂扫过一圈墙壁后就迅速关闭。

前车之鉴在先,他只想大概地看看情况,自然不会仔细地再去找寻什么东西,两位少女也没有作出将提灯贴在墙面观察的举动。

可就是这短暂地一扫,跟着一起看的琼愣在了原地。

希兰更是走近范宁身边,低声问道:“卡洛恩,刚刚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感觉…现在满脑袋都是问号…”

“你没眼花。”范宁的语气带着疑惑,“不是你脑子里,是墙墙的确画满了问号。”

刚刚这些莫名其妙的景象,让他心中感到一阵混乱和烦躁,还好及时关闭了手电筒。

“问号这个标点符号是什么时候有的?”琼抛出了一个脑洞清奇,但细想似乎又并非不着边际的问题。

希兰如数家珍:“是西大陆雅努斯人的发明…来源于古雅努斯语的问题单词,不过这个前缀在他们更早的杰米尼亚语系中就存在了,最开始是前两个字母缩写,后来变成一一下,第二个字母成了下角标…就算从演化成我们现在见到的样子后开始算起,至少也有一千四百多年了…”

两位少女似乎还想继续深入讨论些什么或研究些什么,被范宁一手拽住一个赶紧阻止。

“离开这里,感觉这里比面那个大厅还不对劲,先退回门后面。”

在范宁短暂照明的印象中,这个大厅墙壁是一片惨淡的白,然后到处都是小孩涂鸦似的问号,问号颜色并不是红或黑一类的强烈对比色,而是仅比背景板暗一点的灰。

除此大片的问号外,墙壁也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浅色痕迹,仅仅那一眼的印象,范宁就感到了一丝茫然,失落又岑寂的情绪正在让自己的灵感变成激振和凋零的矛盾体后者带来启示,这面或许同样有一些见证之主的符号。

…比如,“观死”和“心流”?

还有一些陌生却莫名涌出的形容词,比如怪力乱神之源、狂怒无垠之言、或欲求难填之壑…

灵感大起大落之下奇怪的直觉,还是别去确认了。

也别在这里待着,范宁不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会不会凑去看。

几人快步离开这个更诡异的大厅,然后范宁重新打开手电筒。

“旋梯呢?”他彻底傻眼了。

和起初来时一样:缓缓呈弧线的甬道,往下伸出的平缓台阶,总体整齐偶有松动的砖石,数米一个分布的支撑用门廊…

“……卡洛恩。”琼沉默了几秒钟后出声叫他,“终于遇到你想看到的正常场景了,对吗?”

“…我是想看到点正常的东西没错…但不是这样看到…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正常吗?”

沉闷地嘎吱声响起,范宁伸出双臂,把后面那扇连接诡异大厅的双开门给用力按了进去。

他已经被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有点恍惚了,先把后面挡住,这样万一冒出来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或许会有点声音预警。

“走吧,还是小心点。”范宁带头开路,“虽然现在这条甬道和我们来时长得一模一样,但我没指望能回到原地,先试试能去哪吧。”

臭味再次变得浓郁,十来分钟后,他发现自己猜错了。

眼前两米远的地方,是一扇脱落了一半的,侵蚀程度十分严重的门,门外深井对面的字形扶梯栏杆赫然可见。

“还真是回来了?见鬼…”范宁依次和身边两位少女对视一眼。

因为他刚刚隐约有一种“怎么老是预测错情况”的逆反心理,所以就故意作了回不去的预期,没想到,又错了。

这算什么?难道那两个大厅只有一个是真的,另外一个是幻觉不成?

“卡洛恩,这个深井怎么感觉不如之前那么漆黑了?”希兰问道。

“可能是在黑暗中呆太久,人的瞳孔逐渐调节适应了。”琼说道,“我此前夜探乌夫兰塞尔各种偏僻场所时,也是觉得时间过得越久,自己状态越好,看得越清楚…”

不对…范宁缓缓将视线投到了对面扶梯的旁边。

那里是一盏砌在砖石缝中,拥有类似“拟人化”装饰纹路的烛台。

可是…没有蜡烛。

范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前几步,用手扶着门槛,将自己的头伸出门外,往方探去。

深井方约六七米高的地方,燃烧的牛油蜡烛正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而那截之前用过的绳索,仍然一端系在扶梯,一端固定在对面,在此刻自己的视野里,就如同深井方的一根黑线。

…真的见鬼了。

几分钟后,三人回到了攀爬扶梯的状态。

希兰爬去检查了一下,六七米高处的确是之前三人进去的那扇门,它的一半被范宁用撬棍给钩掉了,变成了和下面门一样的情况。

琼问道:“卡洛恩,之前我们从面进去时,你有看到过下面这道门吗?”

范宁摇头:“没有,烛火照不了那么远。”

“可是你用手电筒往下照过。”

“…时间太短了,当时只是看看有没有快到底,真的没留意…事实连面那道门都是你提醒后我们才发现的。”

“好吧…”

希兰说道:“里面的通道在发生变化,这是明显的事情。所以这井壁的门,说不准有没有变化…”

她再次望了一眼砌在井壁石砖,风格截然不同的烛台。

“不过这样的话,至少说明刚刚的确是存在两层大厅。”范宁作出决定,“继续下去看看吧。”

三人再次往下攀爬。

空气中恶臭流淌,氛围却暂时变得安静,这一次过了很久,范宁足足数到了一千六百级扶梯,也就是超过八百米的深处,终于发现了第三盏手边的烛台,以及第三扇样式类似的门。

“这分布也太没有规律了吧…”琼说道,“为什么前面两道门只隔了六七米高度,而这扇门…我们足足多下了五百米?”

“管他呢。”希兰抛出了一个曾经抛出过的问题,“进门看看,还是…继续朝下?”

“能不往下就不往下吧…”琼赶紧说道,“已经太深太深了,我想想就觉得压抑…刚刚我们也都是进门的,没准,臭气的源头就出在这里呢?”

“不,我们先往下再试试。”范宁侧着耳朵。

“为什么?”琼下意识问道。

“我好像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哎,真有。”希兰也听到了。

“所以,先下去看看,我怀疑这里离底端不远了,待会再来。”

当众人下降到深井近一千米深时,他们真的到底了。

扶梯到此为止,这里是似乎是一个形状不规整的洞窟,体积不大,和希兰家别墅的会客厅接近。

温度极其寒冷,臭味异常浓郁,几人冻得有点发抖。

灯光照射了一圈,众人在四周发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窟窿,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裂缝,它们非常狭窄,人要么钻不进去,要么钻进去也往里走不了两米,流水声似乎就是从这些裂缝后传出的。

“地下河?被污染的地下河?”这是几人心中的第一猜测。

乌夫兰塞尔这种令人堪忧的环境水平,存在这种被污染的水源地带,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范宁凑着一道裂缝处,将手电筒朝里面打去,错综复杂的岩石孔隙被照得发白发亮,大裂缝中间套着小裂缝,看不出个所以然。

没准这个臭味的源头,还真就是从地下河发出的。

仍然值得进一步深究,不过这也算一个初步的进展。

几人正准备坐在地,放松放松已经发麻的四肢,希兰说道:“你们看,这里又有一扇门。”

只见她照明之处,洞窟本来凹凸不平的石面被人工痕迹抹出了一块平整区域,面有一扇门形的图案。

“这…假的吧…画去的吧。”范宁伸手按了一下,就只是石头而已。

图案并非线条轮廓,而是实心填充,用料似乎是某种矿石粉末和颜料的混合物,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流淌出一整面如水晶般的蓝紫色光晕。

“奇怪了,画一道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希兰也在到处打量,“是有什么机关吗?”

琼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会后说道:“我可能认识这个样式,它叫穹顶之门。”

“穹顶之门?”范宁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记忆中的碎片?这难道是一道辉塔的门扉?辉塔的门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激动…这只是一个样式,象征的意味,又不是真的穹顶之门。”

看到另外两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琼徐徐解释道:“我是在文献中读到的,和自己那些记忆没关系,…嗯,关于这扇门的存在知识,隐秘程度可能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高,甚至不如碎匙之门或七光之门,它在不少神秘学文献中都曾被提及过作为传闻中的概念或理想化的概念,就如同很多民间神话和宗教总是提及死神、天堂等概念一样…并且这些文献一致认为,穹顶之门不存在密钥…”

“隐秘程度不高?作为概念常有提及?”

范宁凝视着它蓝紫色的澄澈质地:“…所以,这是辉塔的一道基础性门扉,反而是碎匙之门或七光之门的位格更高吗?…可是,你说它不存在密钥是什么意思?”

“不,你理解反啦…”琼来回摇头。

“…穹顶之门,被认为是凡俗生物在辉塔中可以抵达的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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