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玄幻奇幻 > 旧日音乐家 > 第十六章 涉及“隐知”

晚十点,饭店二楼,啄木鸟事务咨询所。

接待大堂铺有红地毯,放着老旧沙发和茶几。

走廊后的某间洽谈室。

十多平米的房间,好几盏煤气灯齐开,把裱有深绿色斜花纹墙纸的四面墙壁照得发亮,物件几乎没有阴影存在。

范宁坐在铺有浅紫色天鹅绒的柔软靠椅,深色红木桌的对面是维亚德林爵士。

他看向面前两人各一份的餐盘。

一大块煎得冒热气,淋着黑椒酱的尼普若西部牧场厚切牛排点缀着覆盆子、草莓和黑葡萄碎块的冷土豆泥挤着奶油丝,洒有菌类粉末的炸鲻鱼肉丸以及一小杯荡漾着琥珀色泽的皮奥多酒庄红葡萄酒。

“临时随便做的。”维亚德林切下一小块汁水淋漓的牛排,塞入嘴里,在大口咀嚼中继续说道,“没吃饭就先吃饭。”

他的声音就算压低,也震得耳膜作响。

“哦?哦。”范宁应了一声,饥饿盖过了惊讶,随即开动餐具。

牛排香嫩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水果土豆泥清凉软糯、酸甜咸鲜肉丸外酥里嫩,里外皆是喷香无比,带着奇妙的复合口感最后饮掉酸涩和轻盈口感混合,又带着馥郁果香和喉间冲击力的皮奥多红酒。

范宁只用了十分钟就把它们扫得一干二净,然后瘫坐在靠椅,看着餐盘被来人清走。

是不是穿越之后,前几顿吃得太随便太对付了?

他头一次体会到如此浓烈的食欲和满足感。

甚至感觉第一交响曲的续写灵感都出来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说点东西很好吃的客套话…

“如果不是听闻安东的死讯,我提前临时赶回来,你就见不到我了。”对面的维亚德林擦着嘴开口。

“……”范宁还没酝酿出的客套话提前夭折,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一顿要多少钱?”最后换成了这句。

“如果是楼下的那个小伙子烹制的话,不贵,1磅出头几个先令。”

黑店啊…

范宁吓得闭了嘴。

“安东让你来完成他最后的那首交响曲,可能是个最好的选择。”维亚德林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题。

“是…是吗?为什么?”

“外出时收到了他的信,得知他准备让自己一还没毕业的学生续写并发表时,觉得这未免过于儿戏,直到连夜赶回乌夫兰塞尔后,碰巧听了你的即兴演奏。”

范宁有些惊讶:“您午也在现场?”

“所以你是想先聊聊你老师,还是先聊有知者?”

“啊?”范宁有些错愕,他坐直了身体,“您不是一位钢琴老师吗?”

他心中平行冒出的话其实是:“您不是一位厨师吗?”

“你不应该最先想知道的是那两者么?”维亚德林厚重地声音打在心底。

范宁点点头:“的确是的,先说安东老师吧。”

“希兰曾经有一个姐姐。”

“诶?”

这范宁真不清楚。

他自然是进了圣莱尼亚大学才认识安东老师的,四年不到,的确没听老师或希兰提起过。

而且听这种说法,安东老师的大女儿已经去世蛮长一段时间了。

“希兰的姐姐以前是我们这里的文职人员,如果还在世的话,比你年纪还要大两三岁。”

“那她是有知者吗?”范宁问道。

维亚德林摇头。

“我是以她钢琴启蒙老师的身份看着她长大的,她大约是十六七岁时,在学校卷入了一起神秘事件,她同时遭遇的另几位同学接连在几天后死亡。”

“幸运的是,她的钢琴老师是我,在第二天课堂,我就察觉到了异样,把她从死亡线救了回来。”

“神秘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一个供奉邪神的隐秘组织,我们和特巡厅那帮家伙合作,捣毁了所查获的所有据点,查处了所有能查到的涉案邪士,尽可能地消除了事件造成的影响。”

“出于持续保护的目的,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后不久她就加入了我们的文职人员队伍,协助我们处理危险性相对较小的辅助性日常事务,她父亲信任于我,自然是乐见于此,当然具体的事务内容,她也签了保密协议。”

“那后来呢?”范宁忍不住问道。

“后来?过了几年,她还是迷失了…”维亚德林的声调比钢琴的低音区还要沉,“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事是她父亲最惨痛的记忆,他甚至不愿意以任何方式提及。”

无法理解的方式…

就像警官之前说的那两个同学的死状一样?

范宁感到有些寒意,他忍不住追问起来更多疑惑的问题:

“你们是一个有知者组织吗?”

“我们熟知的正神教会是不是有知者组织?”

“你们和特巡厅是什么关系?”

“什么叫迷失?”

“所以接下来聊第二个话题,关于有知者。”维亚德林正色道。

范宁身体坐得笔直。

维亚德林起身,打开靠着墙壁的深漆栎木板柜子,拿出了一个造型奇异的组合烛台,足足有七层之多,每层的小蜡烛数量不一,呈现出神秘的参差错落感。

划亮黄磷火柴,待一根根蜡烛被全部点燃后,关闭所有煤气灯的开关。

房间变得昏暗而神秘。

“我们的灵渴望被烛照亮。“光影摇曳中,维亚德林低沉自语。

将烛台放至于桌,将小型玻璃熏香蒸发器卡在一根最大的蜡烛的金属环,滴入小棕瓶内的红色混合精油。

“秘氛之池驱散违和之感。“

房间内飘散着奇特的甜香味,范宁不甚明了。

将粗盐混某种紫色的染料,洒于桌面外圈,构成封闭的曲线。

“钥是我们拆解灵感时的庇护所。”

最后,维亚德林拿出一张圆盘状的黑紫色紫胶虫树脂唱片,放入角落里那台黑得发亮的柜式留声机内,按下开关。

喇叭内的音乐声响起。

“语言之外的艺术象征稳固心神的祷文。”

“卡拉塔尼大师晚年的大型教会音乐小调安魂曲?”这是范宁唯一能认出的事物,虽然这一切他都没看懂。

房间内烛影摇曳,香熏弥散,在弦乐沉重节奏和钟声的陪衬下,木管配器组和圆号吹出灰暗怅惘的前奏段,随后合唱团唱出灰暗、恐惧、令人为之战栗的圣咏主题。

他忽然觉得感官变得敏锐,嘴里有些干渴,但自己的意识又被什么“薄膜”或“结构体”裹起了薄薄的一层,获得了奇怪的被保护感。

“维亚德林爵士,我…我想问问,讨论这个话题,为什么要这样?”范宁终于发问。

“因为,我们接下来要聊的内容,大多会涉及隐知。”维亚德林的回答,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所以,这一切是对我们神智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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