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警局中的一切，独摇已经不知道了。
他们已经坐车回家了。
柳宵看到警局门口的车时，整个人都懵了。
在这样一个拥有一辆自行车已经是好人家的时代，汽车仿佛是另一个时代的造物。
“这是政府赠给小姐的。”
似是看出了柳宵的惊讶，罗素解释道，“因为老爷夫人对国家做出的杰出贡献。”
柳宵默不作声。
当罗素让他车的时候，他僵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和苏漫还有独摇坐在后座。
女孩熟练的在苏漫的帮助下了车，乖巧的坐下，一举一动都从容而优雅。
很明显，女孩对汽车毫不陌生。
但让他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独摇居然住在四合院，还是位于皇城脚下的四合院。
每一个城市都有无数的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无论是社会还是学校，大同小异。
b市也一样。
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
柳宵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一个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的旁边是家里的厨娘和花匠。
两人是夫妇，还没有孩子，看到柳宵那么小，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惜，悄悄同他说，“独家简单，主家亲善，你只要听小姐的话，在这里工作很轻松的。”
柳宵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点头。
这是一个很有格调的地方，地方不小，人少，布置精巧。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柳宵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他躺在温暖的被子里，今天的月亮很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安静又清冷。
他想也许今天会有个好梦。
柳宵醒来后，已经日头高照。
宋厨娘看到他，笑着打了打招呼，“饭在厨房你，快去吃吧。”
原本以为会被骂的柳宵红了耳廓，低低应了一声。
厨房的桌留了两个包子，柳宵抓起包子边吃变往外走，去找花匠宋叔。
“起来了？罗管家说你醒了让你去找他。”
“好的。”
三两口将包子吃掉，柳宵去找罗素。
罗素正端着一个托盘往书房走，看到柳宵，微微颔首，“请稍等。”
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请跟我来吧。”
罗素合门轻声道。
见柳宵似有疑惑，解释道，“小姐在学习，我们到外面说。”
柳宵看了看日头，现在差不多十点了。
她那么早就起来学习了吗？
柳宵虽然疑惑，但没有问出来。
跟着罗素走到了院子里。
在知道独摇家里有花匠之后，柳宵以为独摇将他带回来只是独摇的善心。
自己什么都不做，她都会给他这口饭吃。
反正独家也不缺这口饭。
可罗素给了他工作，还是挺重要的工作。
“这是小姐最喜欢的玫瑰，她特地从国外带来的，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罗素将手里的笔记本给了柳宵，“听说你成绩很好，这笔记如果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笔记？
什么笔记？
柳宵疑惑地接过笔记。
这居然是一本讲如何培育玫瑰的笔记，全然手写，偶尔一旁还有备注玫瑰的花期，特点。
他知道了这株玫瑰的名字，晨光。
一株玫瑰居然也有名字？
柳宵笑，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觉得有趣。
不过玫瑰和那位的小小姐倒是挺相配的。
娇贵又漂亮。
柳宵看了看笔记，记笔记的人写得一手好字，铁画银钩，想来是个极洒脱的人。
不过，柳宵看着一旁的备注，觉得有点不太理解，比起笔记，备注的字就要逊色不多。
但这还不是让柳宵皱眉的原因。
主要是备注很多都是英文，大大小小蝌蚪一样的文字挤在一起，看得他头疼。
虽然他成绩不错，但目前国内大多数的学校都没有开始外语课，所以他的好成绩并不包括英语。
好在后面备注渐渐增加了中文，到后来几乎都是中文。
记下晨光浇水的量和间隔，柳宵合了笔记。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阵及其细微的声响。
有人在读什么东西?
“你听到了？”
宋叔将花铲放在一边，做聆听状，“小姐又在读书了。”
“独小姐？”
“这里还有第二个小姐？”
宋叔笑着反问。
“小姐的父母没在这里住吗？”
这个问题宋叔并没有回答，“你以后会知道的。”
“小姐每天都要学习吗？”柳宵又问。
“嗯，小姐起的很早。”宋叔道，“都说富人家的孩子娇贵，现在看，倒是富人家的孩子更知道要努力。不仅比我们有钱还比我们努力。”
可能是很少有人能说话，宋叔很健谈。
同宋叔的交谈中，柳宵知道独摇有多努力。
她每天早七点就会起床，七点半开始学习，一直学到中午，下午两点后又要跟着什么艺术老师学习古筝，直到晚八点。
听到这个作息表，柳宵不禁暗暗咋舌。
这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应该有的作息表？
所有的有钱人都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那他们真的是活该这么有钱。
柳宵开始工作之后，其实不常能见到独摇。
独摇要学习，他要工作，两人又没有刻意相遇。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谁也见不到谁。
直到有一天。
独家院子里有个秋千。
据说是独先生特地为独摇做的，说来也奇怪，独家有权有势，但似乎只有独摇一个孩子。
独先生就不怕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他后继无人？
但柳宵没见过独先生，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
那天正是下午。
一向空荡荡的秋千被人用松软的枕头和漂亮的毯子妆点了起来。从原来平平无奇蜕变得漂亮的让人侧目。
空中传来女孩轻声的哼唱，
他没听清她唱的是什么，但旋律很动人。
独摇捧着本书靠在秋千，双腿曲起，漂亮的公主裙散开，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
忽然，她歪头，对他微微一笑。
漂亮得仿佛天使。
柳宵楞了一下。
见他盯着自己的树，天使笑容更深，“你也想看？”
柳宵这才注意到独摇手的书。
《Thelittleprincess》
他不懂英文，但他知道这个很火，改编成了电影，在电影院映过。
柳宵摇头，“我看不懂。”
“书房里似乎有中文版的，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让罗叔拿给你。”
独摇的言行举止太自然，一时间让柳宵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去翻看主人家的书籍的。
“不了。”柳宵摇头。
“为什么？”独摇不解。
“我不想学习。”柳宵道。
更准确的说，柳宵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他成绩很好，只是因为那些东西很简单，他不需要太努力成绩就能很好。
他不想学习，不想学。
他什么都不想做。
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好吧。”
独摇耸耸肩，没有强求，也没有问他为什么。
两个人的再次相见戛然而止。
在独家的时间久了，柳宵偶尔觉得自己就这么一辈子做个花匠也不错。
有吃有喝，每天还能听小姐和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聊天。
罗素和独摇都不是会苛刻的人，又吃的好睡的好，不用担心突然有人闯进来对自己拳打脚踢，柳宵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本来就不错的脸越发的显眼。
直到有一天，柳宵从外面回来听到了有人在独家门口说话。
“就是这里吗？”
几个小孩在门口推推攘攘。
年纪七八岁的样子。
“就是这吧？听我妈妈说，那家人就住这。”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指着独家大门道，“我妈说了，这家人都是洋鬼子，假中国人，所以才会死在国外，只留下个小丫头片子。”
“你瞎说，我奶奶说了，独家是归国华侨，给国家做了好大好大的贡献。”
小孩内部似乎有分歧。
“什么贡献？我怎么不知道？”
胖男孩叉着腰，气势汹汹。
反驳他的是个小姑娘，见他那么凶有些胆怯，但觉得他说的不对，她还是挺直了腰板反驳。
“那你是学习成绩差，奶奶说这事都登报了，奶奶还让我读给她听。”
说到学习成绩，胖男孩像是被戳到了痛脚，气势蔫了蔫。
但他还是不服气，直接前推了女孩一把，将女孩推到在地。
女孩的白裙子沾了灰尘，变得很难看。
小女孩看了眼裙子，眼圈一红，哇哇大哭起来。
女孩的哭声很尖利，很快周围响起了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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