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武侠仙侠 > 大胆魔徒以下犯上 > 第二十八章 误解

慕玹跌落在草坪拉伤了腿,他撑着地堪堪站起,失魂落魄地靠着墙坐在了屋檐下。

孟毓和韩彬刚走不久,院落中还弥漫着桂花酿的酒香腿的疼痛感和如刀子似的秋风已经让少年神智俱醒,他失神地看着桂花树下凌乱的桌椅,桌旁的小炉中火势正旺,锅里的粥也翻滚出声。

慕玹攥着袖口,心痛如绞。

就像是好不容易吃了口糖,可给他糖的那个人却又给他施加了凌迟之刑一般。

慕玹捂着胸口感觉喘不过气,耳中全是锦栎刚才所叫的名字。

焇煴……

师尊把我认成了他所以才……

原来师尊心中所爱之人,竟然是那个魔头吗?

慕玹自嘲地笑着,踉踉跄跄地走到小桌旁,他瘫坐在树下,随手就抱着桂花酿的酒坛,自暴自弃似的把酒液往嘴里灌。

先前觉得桂花酿香甜暖身,可现在再尝,却只觉得那酒如月光一般清冷。

后半夜下了场雨,慕玹宿醉在外淋了半宿,待锦栎第二日发现他时,他已经烧得人事不省了。

“阿玹。”

锦栎冰凉的手背蹭了蹭慕玹酡红的脸颊,慕玹原本皱着的眉头看起来舒展了些许,虽然脑中还有些混沌,可身体却对这份冰凉的触感有着本能的依赖。

锦栎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给慕玹擦着额间的冷汗,慕玹一向乖巧懂事,入山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让她操过心,可这次却醉了一夜,甚至还发了烧,锦栎难免心中有些忐忑。

孟毓端来了医仙叫她熬的药,药气苦闷绵长,药液棕黑浓郁,锦栎虽然面不改色,但还是微不可察地掩了掩口鼻。

虽然慕玹始终不醒,但所幸还算听话,不像别人生病根本喂不进药,锦栎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喂药,慕玹很快就把那碗黑漆漆的药喝完了。

关门声轻响,慕玹才堪堪睁开双眼,痴痴地盯着月白的帷幔。

酒劲已过,慕玹心中思绪万千,又杂又乱,不知该从何理起。

他一只手覆自己的侧脸,是刚才锦栎碰过的地方,想到师尊,慕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师尊就像天的月亮一样皎洁无暇,而自己,却亵渎了那圣洁的明月。

我怎么会对师尊做那样的事情?

慕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锦栎,可当他想到锦栎昨夜那诱人的模样时,又觉得根本就无法忍耐。

他摇着头,似要把这羞人的思绪摇散一般。

他舒出一口气,又想到了师尊口中呼喊的那个名字,焇煴,六界无人不知的大魔头,竟然是师尊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之人。

慕玹攥着被子的手更加用力,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那个可恨的魔头?

一个祸害苍生的混世魔王,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师尊记挂这么久?

难道真如别人所说,魔尊焇煴,善蛊惑人心,师尊莫不是被他蛊惑了?

“阿玹。”

慕玹想得出神,都没注意到锦栎已经走到了自己床前,他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脸的惊慌一览无余。

锦栎的身形顿了顿,慕玹怎么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表情?

“难道是他喝多了酒怕我责罚他?”锦栎这样想道。

“阿玹。”

锦栎前一步,想要拉一拉慕玹的被子,可慕玹却更加惊慌,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往床内测挪。

他不敢看锦栎的脸,只要一看到师尊的脸就会想起昨晚师尊在自己面前魅惑的模样,迷离的眼神,还有柔软的触感。

慕玹的脸颊更加烫了,他拉扯着被子遮掩着双颊,只露出一双无措的眼睛看着锦栎的裙摆。

也不知道师尊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虽然昨晚喝得是有些多了,但毕竟是中秋佳节,师尊便也不责备你了,你这几日好好养病,下次莫要再贪杯了。”锦栎收回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慕玹抬眼看了眼锦栎,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徒儿知错,谢师尊不罚……”慕玹小声嗫嚅道。

纵然锦栎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慕玹,可看着慕玹瑟缩的模样,锦栎又不忍再问下去,只好作罢。

锦栎叮嘱了慕玹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离开了,慕玹看着锦栎单薄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师尊好像又难过了,是因为那个魔尊吗?

纵然昨天是中秋,可慕玹向来对酒并无喜好,况且她问过了孟毓,孟毓并没有和他一同喝酒。锦栎不傻,昨夜慕玹喝成那副模样定然事出有因。

还有两个月慕玹就十八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想必是为了心中的那些小心思感到难过吧。

傍晚江睿来看慕玹,江睿看起来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在天澜栈那边刚下了训。

“师叔。”

慕玹见江睿来了,连连撑着床板坐了起来,额头的湿毛巾也跟着滑落了下来。

“诶,你别动……”江睿扶着慕玹道,“听你师尊说你病得重,所以我来看看你。”

“劳烦师叔挂念了。”慕玹道。

江睿拍了拍慕玹的头,顿了顿说道:“阿玹,听说你昨夜喝了不少,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啊?”

“嗯?”慕玹一愣,道:“师叔何出此言?”

“臭小子。”

江睿敲了敲慕玹的额头,道:“谁没事会一个人喝那么多,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是哪家的仙子?”

“啊?”慕玹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

慕玹的指尖在被子轻磨,虽然还发着烧,可他脑子倒是不糊涂,师叔这些问题,定然是帮着师尊来套话的。

如若师尊知道了我有喜欢的人,师尊会怎样?

慕玹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心里一沉,故意难为情地开口道:“被师叔看出来了,是……”

“当真!?”

江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倘若他的内心是一个房间,此刻里面所有的装潢都已经塌了下来,摔了个稀碎。

完了,完了,完蛋了。

倘若阿栎知道了,那不得难过死了?

江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强行控制着自己脸的表情,假装平和地说道:“是哪个仙子?”

慕玹思忖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仙子并不知晓我心悦于她……”

什么?还是暗恋!

江睿轻轻拍了拍慕玹的肩,宽慰道:“年轻人啊,感情的事情急不来,你先好生养病,师叔改日再来看你。”

慕玹:“是,多谢师叔。”

江睿扶着额头走出房门,大脑跟天的云一样花白。

我该怎么开口告诉阿栎,自家的白菜竟然……

“师兄。”

听到锦栎的声音,江睿魂都快吓没了,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把我夹在中间,我也好为难的啊!

“是阿栎啊……”江睿心虚道。

锦栎侧目看了一眼慕玹的房门,拉了拉自己的外袍,悄声问道:“阿玹与你说什么了?”

江睿抿了抿嘴,犹犹豫豫道:“他说……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窗外瓦片摔碎的声音响起,锦栎的眼里瞬间黯淡了不少。

有了喜欢的人,果然是这样,前段时间故意疏远我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知道了。”锦栎不咸不淡的说道。

“阿栎……”

锦栎勉强地扯出一抹笑,道:“阿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理解。好了,师兄先回去吧,阿卿还等着你呢。”

“嗯……”江睿很想安慰一下锦栎,却不知从何开口,想了半天也只好说了句“你莫要太难过了”。

锦栎轻笑,道:“我能有什么难过的。”

屋外秋风萧瑟,屋内暗淡无光。

锦栎步伐有些无力,慕玹自幼养在自己身边,自以为对他关怀备至,无所不知,却连他有了喜欢的人都不曾知晓。

她瘫坐在床前发了会儿呆,慕玹终究不是焇煴,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有权利选择自己该喜欢谁。

锦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附身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玄铁长盒,长盒表面看去没有孔缝,就是一个整的长方体。

锦栎用指尖轻抚着铁盒边缘,似是有些犹豫,环绕一周后,她的目光渐渐阴冷。

锦栎掌中化出璲虚,晶蓝的灵力在剑凝结,她退后两步,抬着剑朝着铁盒狠狠劈了去。

一阵巨响,铁盒中间立刻出现了一道粗长的破洞,细小锋利的铁屑飞了一地,漆黑的盒中发出红光,十分刺眼。

锦栎又朝着盒面划了几剑,面的铁皮立刻碎成了几半,盒内精致的剑面展露了出来。

没错,就是当年司空貌缠着锦栎,冒着生命危险三番五次潜入清珏山都要找到的那把焇煴的剑沉魇。

锦栎轻抚着沉魇,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温柔到了极致。

“坏小子。”锦栎轻声道。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入睡了的慕玹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强行震醒,就仿佛是后腰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样,他猛地从床挺身而起。

“嘶……”

他轻揉着自己的后腰,却发现自己的周身发出了赤色的光芒,他神色微滞,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什么?

他扶着床沿踉踉跄跄地走到镜子前,浑身下都感觉沉重极了,就感觉像是地板要把他的骨肉吸噬进去一般。

慕玹撑着膝盖勉强地抬起头,与其说镜中的自己被红光笼罩,不如说是红光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吞没。

他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向镜面,突然镜中人换了一身装束,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一袭黑色长袍,长袍还刺绣着金色花纹,那人看着慕玹邪魅地笑起,右手持着的长剑突然朝着慕玹刺来,慕玹下意识地躲避,可长剑未曾刺出,只是镜子从中间裂开,碎了一地。

慕玹惊愕地看着一地的碎玻璃,身的红光已然散去,可阵阵头痛却袭了过来,他捂着头紧皱着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玹现下的身体本就羸弱,哪里经得起这一连串的折腾,他挣扎了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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