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说这话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几个部族高于马腿孩子都被选去了,据说每一家都给了三口袋粮食
也不知道他们被招募去做什么?难道又要打仗了吗
呼古大叔横了她一眼,男人家事情,你少打听,快点放羊去。
此时呼古大叔手里马鞭派用场。
妇人急忙躲闪,冲他吞吐一下舌头说,他们还说是和西面来的大胡子打仗,那些大胡子凶厉狠着,动辄就把人脑袋砍下了,挂在马尾巴面四处招摇
滚呼古大叔实在气不过了,暴跳一声。
吓得那个长舌妇急忙转身奔跑下去。
此时整个草地,只留下呼古大叔一人,在盯着昆仑山方向怔怔出神。
他们是在打仗
但不是和大胡子打,而是和自己人啊
呼古大叔忧忧一声叹息。
他清楚记得就在半年前,他们周边几个部落就是被那些大胡子给清扫一空。
妇人都被掳走,青年便被征用为奴兵。
一个村子只剩下老人和幼童,还没有一点物资,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于是无数残破村落开始流浪,其中一个部族就流浪到这里。
被呼古大叔收留下来,但也仅此一支。剩下的,呼古大叔也不敢接收,毕竟呼古部族也没有多余粮食。
幸亏了这一次自己部族内三个青年被征募成了士兵,才给予一些粮食可以渡过这一严冬。
和一次大胡子征募不同,呼古大叔主动把三个壮年给送出去的,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儿子。
因为呼古大叔清楚,这支军队是来打胡子的。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军队,虽说最高将领是中原人,但他们中大部分都是羌人。
呼古大叔亲自去过那些人兵营,哪里条件很好,比呼古族还要好。
自己娃到了哪里不会受苦,甚至还吃肉,喝好酒。
呼古大叔亲自品尝过那种烈酒,十分苦辣,但却回味悠长。
他只喝了一次就喜欢了,可惜送给自己只有一壶。
早就被他喝光了。
呼古大叔摸出珍藏在皮衣之下酒葫芦,朝着嘴巴吸了两口。
哪怕只有酒气也似乎能解馋。
呼古大叔舍不得把酒壶丢弃,他又将其缠绕在腰间。
缓缓起身,刚要迈步下山。
忽得感觉地面产生剧烈颠簸,之后他整个人双腿都在颤抖起来。
呼古大叔对这样感觉并不陌生,那是骑兵,还是大股骑兵。
这样气势,至少也有近万人。
想到那种蝗虫过境一般大胡子冲杀时凄惨场景。
呼古大叔慌乱起来,他冲着山下妇人大吼,快回部族,去叫人躲起来,去山洞那边
呼古大叔声嘶力竭吼着,可惜距离太远了,那些妇人听不清楚。
于是呼古大叔干脆甩脱手里马鞭,身皮衣,大踏步冲向山下。
然而他行动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转瞬间,他身后冒出一支骑兵,以无疑伦比速度朝着这方向追来。
此时不需要呼古大叔去打招呼,那几个妇人也都看清楚了。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便仓惶转身就跑。
完全没有章法,不过这样呼古大叔反而心中稍微安静了一些。
他不再狂奔,而是转身面对着那些骑兵,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刀,目光中更多了一份坚毅和果敢、
牧民拿起刀就
是战士,此时呼古大叔就是一个战士。
他凶狠目光盯着那些草原骑兵,手里长刀高高举起。
这一幕看得人有些热血。
也只能是感觉而已。
因为两只战骑从他身旁掠过那一刻,他手里长刀便被人缴获了。
之后他被人用绳索套住双手,又被人从后面提起,快速夹在马背,非一般掠回。
当呼古大叔看到对面那张清秀白皙面孔时,一颗悬着心才稍微平复一些。至少他清楚自己遇到不是大胡子。
那白皙青年用一种十分欣赏又谦逊表情说呼古大叔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向你打探路。
呼古大叔一怔,似乎怀疑自己耳朵,这青年竟然会说羌话。
还是很地道那种,接着他又给呼古大叔指了指身后说,你看到没?他们都是我的兵,你不需要畏惧什么
呼古大叔沉默少许才缓缓开口:你们要去哪里?
青年指了指昆仑山说,我要找到前几日过来招募那群人,我听说呼古部族也参入其中对吗
听到这一句,呼古大叔脸色骤变,一脸警惕盯着他。
呼古大叔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们之前在昆仑山和大胡子厮杀
听到这一句,呼古大叔面色稍微平缓一些,不过眼神还是带着些许忌惮和狐疑。
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都是一个月之前事情了呼古大叔用一种极度低沉语气回道。
这样啊青年有些沮丧叹息说,那就坏了,他们不知道昆仑山战况,这一路杀回去,肯定会被大胡子围困的,到时他们可就危险了。
啊,呼古大叔面色大惊失色,急道,我给你带路去昆仑山。
见到呼古大叔当,青年面色一喜,便吩咐人将呼古大叔架马车。
你们去给呼古大叔家中送些粮食,还有军粮,肉食,记住千万不要惊扰族人
是,几个士兵没有骑马,而是步行抬着一些物品朝着部族走去
看到这一幕,呼古大叔才真正信任这帮人。
便也不再抵抗为他们带路。
车队伴随着骑兵一路向西南,直到抵达昆仑山脉下面。
呼古大叔攀车顶,四处眺望一番,最后指了指其中一片山脉说,他们应该就在那片区域内,只是具置我也搞不清楚。
呼古大叔,你确定吗?青年还是有些质疑呼古大叔判断。
毕竟这昆仑山绵延数千里,找错一点也不为怪。
谁知呼古大叔却拍着胸脯说,绝不会出错,因为我们呼古族有自己方法。
闻言,青年似乎恍然了什么。
他知道很多牧民都有自己标识路径方法。
不然很多时候在草原中走失了,便无法汇合。
这种方法都是族内一脉传承的,根本不足为外人道也。
青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方法,但还是选择相信呼古大叔,于是便继续开拔向着那片昆仑山前进。
路途中,青年和呼古大叔越发亲切起来。
呼古大叔并不是那种孤僻性格,相反他还很健谈,甚至还很有见地。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连青年也大受教益。
果然生活是最好的老师,那片呼古大叔没有过一天学堂。
但他的生活经验还是让青年望尘莫及。
于是青年便更加喜欢呼古大叔,甚至还给他灌满酒葫芦。
还用最好烤羊腿来招呼他。
总之这
一路,呼古大叔过得很滋润。
到了地点时,他整个人都长胖了一圈。
你们先进山搜索找到目标,便发送信号弹出来青年吩咐几百个士兵说。
接着一排排士兵便带着绳索朝着山脉攀爬去。
此时呼古大叔早已没有之前拘束感,反而像是自家一样悠闲四处游荡。
有时他会去找炊事班的人谈乱美食,有时会去找几个将领模样大人下棋。
虽说他棋术很差,但却很喜欢那种黑白连珠游戏。
有时他还会去那些神秘车厢四周观察,好奇揭开一个个帐篷看向里面那些恐怖大家伙。
对此,新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好奇心满足了。
当呼古大叔走到青年身旁那一刻,他叹息一声说,你们打不过大胡子的
呃,青年惊诧目光扫向呼古大叔问:呼古大叔,你为何这么说。
对于呼古大叔,青年早已不再是以那种无知文盲视角了,这一段时间内和他聊天。
青年都在质疑他是如何自学那么多东西的。
呼古大叔解释说,你们甲胄很好,武器也不错,但有一点不行,那就是灵活机动不足,你们中骑马的人都不是真正驾驭马匹,而是被马拖行,这样便极大限制你们行军敏捷度,要知道骑兵最看重就是敏捷,这一点,你们和大胡子差距很大,况且你们还带着这么多辎重,一旦打起仗来,你们就会被这些辎重拖累,最终被大胡子围困逐一歼灭。
听着呼古大叔说话,青年都渗出一脑门细密汗珠来。
呼古大叔说得这一切都没错,这支骑兵辎重确实不适合和波斯人骑兵作战。
只是这绝不是一个牧民该有判断方式。
青年凝望着呼古大叔眼睛问,呼古大叔,你年青时候当过骑兵将领?
青年不相信呼古大叔只是一个寻常牧民。
闻言,呼古大叔有些警惕地摇头说,我年青时候也是在这里生活。
青年自然不信,却也不点破,继续指着山脉说,呼古大叔,只要咱们找到先头部队,咱们就可以和大胡子作战了,咱们不畏惧他们。
青年似乎有意要给呼古大叔展示势力,随即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接着一支火枪队步伐整齐走过来,就站在呼古大叔身旁,朝着山中发射一排火枪。
顿时便将那一片灌木丛打成筛子。
其中还有不少地方着了火。
这一幕看得呼古大叔目瞪口呆。
呼古大叔,我们不是骑兵为主战力,我们只是辎重队,真正骑兵都在后面,我们也不是主力
闻听此言,呼古大叔更加惊诧起来。
就在他惊讶合不拢嘴时,青年又拽着他手腕,走到一处高地,朝着山下指了指说。
不久之后,这里都将是我们军营,至少连绵数十里
呼古大叔咽喉哽咽许久才缓缓道,你们真的可以打走大胡子吗
此时呼古大叔眼神中多了一份热切,那是隐藏不住的。
青年点了点头说,我们和你们一样憎恨大胡子,他们是一个庞大帝国,一旦被他们攻入中原,恐怕整个中原数以亿计百姓都会流离失所,我们这一次联手葱芘羌目的就是要在昆仑山和大胡子打一仗,将他们打出昆仑山脉。
听到青年的话,呼古大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那么打走大胡子,你们会占据葱芘羌吗?
这一刻,青年被呼古大叔话给问住了,令他张口结舌,因为他曾未考虑过这件事。
况且这样大战略已经超出他的回答
犯愁。
就在呼古大叔目光中逐渐流露出一丝失望情绪时,另外一个方向,一个身披盔甲青年从马背跳下来。他气势明显和白皙青年不同,他皮肤不白,却带着一股让人蛰伏气势。
呼古大叔只看了他一眼,便确信他就是这帮人首领。
于是还未等青年介绍,他便主动朝着青年躬身施礼说,呼古便见首领。
呼古大叔,我不是什么首领,我只是一个小小县尉而已叶弘走去,在呼古大叔肩头拍了拍、
接着他便凝视着呼古大叔眼睛说,你刚才问他的话,我现在来回复你,那就是把大胡子打出昆仑山脉之后,葱芘羌还是你们的,我们不会占据哪怕一分一地
这句话说出,呼古大叔整个人都傻了。他怔了许久才颤抖语气说,难道你们就不喜欢这里丰美水草?难道你们就不对这牧场动心?很显然呼古大叔还是抱有草原人那种掠夺资源念头。
呼古大叔,这是你们世代生存土地,我们只是来对抗大胡子的,并不是来抢走你们土地的
叶弘这一次回答更是干脆,使得呼古大叔再也不怀疑他的真诚。
于是呼古大叔第一次朝着叶弘跪拜下去,哪怕是面对青年这几日他都没有弯腰一次。
叶弘急忙搀扶他起身说,呼古大叔,你不需要跪拜我,况且我们安邑县也不实行这一套礼节。
呼古大叔惊诧道,安邑县?你们不是东面汉人朝廷的?。
叶弘摇头,曾经我是朝廷一个县尉,但眼下我只是安邑县县尉,并不属于任何人
啊,呼古大惊道,这么说,你是国王?。
叶弘再次摇头,我们没有国,只是一个座新城,我就是这座新城主人,不准确说,是十几万户安邑县百姓就是新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