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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情深 番外:尘楠

“尘哥哥”

莫尘怀中抱着年幼的小女孩,小心翼翼从老榕树的树洞中爬了出来。

眼前的几间草屋在烈火中燃烧,时不时跳出一点焰星,发出“噼啪”的声响。火舌仍在吞噬着余下的物什,熯天炽地。

这是一个刚被山贼洗劫过的小村庄,仅有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莫尘在早间带着邻家的小妹妹进城去采购,至暮归时正好碰山贼,情急之下他带着小姑娘躲进了树洞中才得以幸免。

脑中全是方才听见的惨叫声,有前几日分了自家甜瓜的婶子,有帮他砍柴捕鱼的小叔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家中现在成了怎样一番惨象。

他自己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何尝不是个孩子?他无法自制地跪到了地,失神地望着大火,双手微微颤抖,完全无法接受眼前所见的人间地狱。他慢慢低下头,手指卷起,似要握拳。

一只软软的小手忽地塞进了他的掌心,他一怔,偏头,小小的女孩蹲在他身边仰着脸,疑惑地问他:“尘哥哥,我们不回家吗?”

四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小女孩见到她一直以来都很亲近的大哥哥此时一语不发地紧咬牙关,脸颊边挂了两行清泪,更加不解,在自己的袖袋里翻来翻去:“尘哥哥不要哭,楠楠这里有糖,呐”

莫尘一把抹去了面的泪,拉起她朝村外走。

小姑娘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不吵不闹。莫尘顿足,朝身后烈焰中的村庄深深地望了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敢往里走。怕火,更怕眼见为实。他知道家中人已在山贼刀刃下丧了命,不愿去亲眼见证一遭。

不知走了多久,小姑娘嘴巴一撇抱怨脚酸,莫尘背后还背着白日帮各家买的东西,只好弯腰抱起她,一步步走回了城中。

身余了几文钱,他买了几个馒头,递了一个给她,她捧着小口小口啃了个大半。莫尘看了看几个尚有余温的馒头,咬咬牙收好,将她吃剩的一小半块吃掉。

“楠楠,”莫尘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你喜不喜欢尘哥哥?”小女孩眼角一弯,笑道:“喜欢!最喜欢尘哥哥啦!”

莫尘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自己的额抵在她额间,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疲惫地合了眼:“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兄长。”

“又是这小子,这回一定要抓到他!”馒头摊主气急败坏,和包子铺两个打杂的下手一起追着前头飞奔的小偷。这已是莫尘这个月第三次偷馒头了,一拿就是好几个,也不知是不是被追得多了,跑的速度飞快,几乎只有残影,很快便甩掉了身后的几人。

不过这是哪里、?他一路瞎跑瞎窜,已不知身处何地。

他粗喘着气,揣着馒头,四处张望想着往哪里走,身旁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伸着懒腰的贺新柳刚睡醒走出来,被院子里的莫尘吓了一跳,本来伸着的腰险些闪了:“哎哟我的娘叻!”

糟了,竟然误入了人家的庭院。莫尘的气息还是有点急,不好意思地道歉,揣好馒头想走出去。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人呢!方才还在这,快找找!”

他又收回了脚,难为情地扭头看向贺新柳。看他这副窘迫样子,贺新柳心下了然:“找你的?偷东西了?”莫尘憋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贺新柳见他皮相不错,又是少年,招手让他走近些,瞧见了他揣着满怀的馒头,这才发觉他瘦的皮包骨,“哎哟,你没有家里人给饭吃的吗,饿成这样!”

莫尘张了张嘴,又闭了。贺新柳心道:都饿得偷馒头了,大抵是个孤儿。

贺新柳瞧着少年长的一副好皮囊,问他:“我家酒楼缺个戏子,你要不要来我这,我让你有的吃有的住,如何?”

莫尘瞧着眼前身材微胖的女人,慈眉善目热心肠,心下一动,却又犹豫了:“妹妹”

贺新柳奇道:“还有个妹妹呢。”她想了想,点头道:“行吧,小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多双筷子我还是供得起的,就当行善了。去吧,带你妹妹过来,来这儿,我在这等你。”

贺新柳的酒楼从此多了一对兄妹,一个叫莫尘,一个叫莫楠。从最初的孩提角色,唱到后来百般相搭的一生一旦,他们成了远近闻名的戏子,一出梨花落名震天下,吸引许多人前来观赏。

直到有一日,酒楼来了一位贵客。

一位头戴帷帽的男子,身后随着两名仆从,走进了酒楼,到二楼正对着戏台的位置落座,叫了几壶清酒。

途经一桌客人,醉酒的人嗓门总是大些:“那太子殿下年方十七便能手刃刺客,日后必定是位强主啊”“我今儿个可瞧见了,太子殿下驾着一匹白马,宛若天神下凡,形貌昳丽,面色从容”

男子的足顿了片刻,马又走开了。

楼下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戏,男子约莫是第一次来,兴颇浓。

“奴家今见了那萧家公子,他道他名唤逸笙,他居在那银坪街头”

剧情倒是挺俗套的,梨花糕铺的店主小女,爱了常来此处买糕点的贵家公子,可惜家世有别,公子最终在父母与媒妁之下娶了别家千金,留下每日打扮得精致的糕铺姑娘,痴痴候着心人来娶自己,梨花糕总要留下一碟想着要赠与他。

不过戏子演绎得情真意切,所谓俗套也令人动容,所以一曲终了时,楼中掌声不断,此起彼伏。

讨赏的小厮端着木盘笑脸相迎,男子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银元宝放了去。

元宝的重量叫小厮忍不住抬头去瞧,天呐五十两!?这回小厮笑得真心实意了,一个劲地躬身道谢。

男子淡淡颔首,挥手让小厮离开,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心里有些混乱。

方才拦在他马前的那个姑娘她说兄长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男子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沉思着:昨夜那刺客,或许命不该绝?他死了,那姑娘怎么办?

他的思绪被一声暴喝打断:“拦住他!他拿了我的钱袋!”男子向楼下看去,一个人在一众宾客中灵活流窜,几人在他身后追。正当那贼快要逃出门外时,男子起身准备下去帮忙,忽地瞥见有一身影飞奔而来,在贼还未看清他时,那身影飞起一脚,将那贼直直踹到了大街。

男子眯起眼,坐了回去,饶有兴致地旁观着楼下的动静。

戏里头演萧郎的那个柔情小生,戏服还未换下,此时一把将贼按在了地,从他身翻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抬手丢给了赶来的客人。

贼一个挺身翻起,挥手向戏子面袭来,戏子反应很快,闪身避过,二人扭打起来。

那贼打自一开始便处于劣势,都不待其他几个宾客前帮忙,戏子便已将贼死死钳制在地,一片叫好声。

戏子掸了掸身的灰尘,举足要走,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

戏子抬头,隔着一层面纱,遥遥与楼的男子相望。

莫尘记得贺新柳叮嘱过,这样的宾客非富即贵,是不能够怠慢的。于是他冲男子一揖礼,向二楼走去。

朦胧的面纱掩去了些许清容,莫尘看不清他眉眼,询问道:“这位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男子示意他落座,倒了一杯酒予他。“在下方才见仁兄身手不凡,又是个行侠仗义之人,那戏也唱得极好,顿生结识之意。”

莫尘也不拘谨,端起酒盏向男子一敬,便饮了下去。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男子问莫尘:“仁兄为何留在楼中唱戏,可是因着喜欢?”

莫尘思量着,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非我心意,一为谋生,二为报恩。”他一直留在此处,是为了报答贺新柳当年收留的恩情。

男子微微颔首,又问道:“不知仁兄可愿随我进宫去?”

莫尘讶然:“公子是皇室中人?在下失礼。”语罢便要起身行礼,被男子拦了下来:“即为友人,何分礼教?仁兄只需要告与我,愿,还是不愿?”

隔着面纱,莫尘与男子对视了片刻,终点了头:“莫尘感念公子的知遇之恩。”

男子似乎笑了一下,莫尘又道:“但,另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答应。”

“兄长!你去哪里了!”一楼有个身着襦裙的女子,边呼边四处张望。

是方才那个花旦。男子将视线收回,又望向了莫尘,等着他开口。

“舍妹可否一同入宫去?”

男子挑了挑眉。

南宫曦云将两人带回了宫中,太子殿下的身边多了两名贴身亲侍,一人负责防身,一人负责起居,这一追随便是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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