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县令双眼微眯,“疑问?你且说来本官听听,此乃公堂,不用卖关子了。”
“侯大人,您先前说魏公子状告苏氏欠他十万两银子不还?”
“正是。”
“可刚才小子也看过这字据了,却是没看到有这一条。”
“这…”
“江公子,你是想说这字据是魏某伪造不成?”魏起看向江云冷声道。
他先前去苏府讨要之时,就是江云赖账,这才立下的字据,他可是体验过对方不要脸的程度的。
江云闻言微微摇头,“作假?那倒不是,这字据的确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那你废话这些作甚?”
江云没有回话,走到苏寒月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苏寒月便是把另一半字据递给了他,随即他又是走到案桌之前,“侯大人,字据是真的,可却不是完整的,想必您在最初看的时候就发现了些许问题。”
江云说着看了眼魏起,却是见到对方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露出冷笑。
没等江云去细想,侯县令就是开口道:“这又有何不妥?唐律规定,字据只要没损毁到不能辨认,便是有效。”侯县令说着突然面露笑意,“而且本官的确知道魏公子提供的字据不完整,还在想怎么寻到另一半,江公子如今奉倒是节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江云闻言不由再次看了眼魏起,心中暗想,还真让大小姐说准了,原来是早有准备,通过气了啊。
“侯大人,不对吧,据我所知,唐律规定,即便是一分为二,不也应当是作废吗?”
“哼!谁说的?唐律皆由刑部和御史台起草,由圣批准再由刑部颁布而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江云一怔,这侯县令说话之时的神情可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是寒月记错了?
这般想着,他急忙走到苏寒月身前,“大小姐,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苏寒月柳眉一皱,“此事绝对无假,虽说当时我在家中没有出门,可外面的消息却是知道,苏氏虽已然远离长安,可长安也仍有眼线,他们传来的消息应该没错,而且…”
苏寒月余光不由瞥了一眼一旁一位中年男子面前的一本书籍,“那里的那本唐律跟以往的有些许不同,应该就是新唐律,面应该就有写明,不过先前我也提醒过你,官字两个口,这里可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江云闻言面露笑意,他只听了前半部分,后面的丝毫不在乎,他现在只要知道确实有这么一条就行了。
“侯大人,你莫不是徒有县令之名,这官是买来的,连唐律也没有看过吧?”
“大胆!”
“大人先别急着动怒,只是小子不明白啊,这新唐律应该是写得清楚,但大人您却是不知。”
侯县令闻言不由看向一旁正不停写着什么的一个中年男子干咳一声。
那中年男子见状,急忙从一旁的一堆书籍中拿出一本,翻看了些许后急忙前,凑到侯县令耳边低声道:“大人,确实有这么一条,前几月才颁布的。”
侯县令闻言眉头一皱,他思考些许随即看向江云,“哼!本官对唐律倒背如流,哪有不知的?不过律法一直在更改,或许你所说的的确是真的,但是…”
侯县令话音一顿,“长安城离江陵路途遥远,即便有新法颁发,也是需要些许时日才能传到江陵,因此,此时此刻在江陵,此字据便依照以往唐律,自然是有效的。”
没等江云开口,苏寒月走到江云跟前,“江公子,你是又想赖账不成?”
虽说苏寒月被面纱遮住了脸颊,可是从其语气不难听出,对方有些不喜了。
江云轻叹口气,这古代的人有些不要脸起来是真不要脸,可有些人守起承诺来又让人头疼。
他贴近苏寒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才过一晚,我可以把人找回来,你自己去问。”
苏寒月犹豫些许,片刻后点了点头,“那此事全凭公子说了算吧。”
见对方终于不再坚持,江云面想了想看向侯县令,心中暗道,这当官的还得官来治。
“侯大人,不知您可知道赵大人?”
侯县令一怔,“赵大人?朝中姓赵的同僚本官可数不清楚,你说的是哪一个?”
江云面露笑意,“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赵阔赵大人。”
侯县令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站起身子,见到周围众人不由看向他,干咳一声后,再次坐下。
他之所以惧怕赵阔,又能在县令的位置坐了这么久自然是有他的为官之道的。
侯县令虽然谈不得清廉,也是贪了不少钱财,但是在为官期间却也算得是秉公执法了,当初江云掺和的拿起命案,他也是迅速理清了头绪断案,因此至今也没有东窗事发。
侯县令看向江云,心中暗想:“这小子认识赵阔不成?对了,那赵阔先前来江陵也是因他而起,而且这才颁发的唐律他居然也是知晓,难不成…”
“侯县令。”
江云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思绪,“看您的样子应该也知道啊,赵大人才离开江陵一月不到,而且听说他到一处便会停留许久,现在或许还在江陵附近,若是让他知道这江陵的县令如此这般,怕是得快马再回江陵吧?”
“此人一定跟赵大人认识!”这是侯县令听到江云这么说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看向一旁中年男子,“咳,县丞,你把最新的唐律拿来本官一看。”
那中年男子一怔,这不是刚跟对方说过了有这么一条吗,不过他既是辅佐县令之人,也没理由拒绝,拿起一本书籍递了过去。
侯县令翻阅些许后尬笑道:“呵呵,还真有这么一条,这新唐律才颁布不久,本官忙于江陵县内其他事务,倒是还没来得及看,没想到江公子竟对唐律也知晓不少啊。”
他说着又是看向魏起,面色一正,“魏公子,不知你除了此字据之外可有其他凭证?”
魏起面色阴晴不定,他从刚才对方的一席话中听出来了,这侯县令明显是担心江云去找赵阔告状,到时他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没有。”魏起咬着牙挤出二字。
砰!
侯县令一拍惊堂木,“结案,魏起魏公子状告苏家小姐苏寒月欠债不还,由于提供证物无效,更无其他凭据,其诉求一律驳回,退堂!”
“那小子就告退了。”江云抱拳笑道。
在他身旁的苏寒月也是欠身行礼,二人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县衙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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