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之外。
一众官员交耳议论。
这还是嘉靖皇帝头一次早朝，不少人心中很是期待。
这位少年天子，自登基之后，就因祖制服孝百日，避而不出。
不知道这头一次朝，表现几何。
啪啪啪！
三声净鞭响过，大内侍卫金甲硬戟缓缓开了午门。
尽管过无数早朝，这一幕大明帝威仍让许多人心颤。
文武百官按照左右分列踏入午门。
金水桥转瞬及过，黑压压的人群踏白玉台阶，仰望宣政殿，随后齐齐走入。
文武百官噤声等候，分列两边。
“陛下驾到！”
随着黄锦一声高呼，群臣向宣政殿外看去。
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少年款款而来。
他头戴金冠，腰悬天子剑，一身金黄龙袍，耀仪非凡。
十四岁的朱厚熜一颦一动，皆是王者风范。
举手投足全是帝王威仪。
朱厚熜端坐龙椅，群臣叩拜。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朱厚熜第一次瞧见满朝群臣，内心浮起一丝少有的激动。
原来当皇帝，是这个味儿。
这可比前世那个劳心劳命的教授爽多了。
群臣在我脚下，大明亦在我脚下。
黄锦高呼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群臣这时抬眼兀自打量高高在的朱厚熜，心里震惊不已。
这哪里是那位看似稚嫩的少年天子？
举手投足皆是帝王威仪，我大明有望噫！
“陛下，臣有本秉奏！”
黄锦话音刚落，内阁首辅杨廷和出列，紧握手中芴牌。
“宣！”
“陛下，外四镇统帅江彬，勾结宁王造反，宁王虽伏法，可江彬一直外逃，前日败退四镇，有拥军自重的嫌疑，请求举兵围剿！”
哗！
首辅杨廷和这话一出，众皆哗然。
江彬，是宣府人，明朝边将，被武宗收为义子，又赐姓朱，可见喜爱程度。
其人非有他能，惟倔强勇悍。
武宗能大兴豹房，此子功不可没。
后又设镇宣府，供武宗荒戏纵乐。
最是经营算计，为百官不齿。
不过他作为武宗溺臣，百官敢怒不敢言，唯恐被他算计。
此时武宗薨毙百日，杨廷和在朱厚熜第一次朝，就抛出此难题。
大有试探之意。
“臣附议！”
“陛下，杨阁老此言非虚，江贼子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望陛下明察！”
“陛下，江彬此番败退四镇，据北疆仅仅六百余里，如若不及早围剿，于大明恐有复扰！”
杨廷和抛砖引玉之后，众多杨派便引经据典，怒斥江彬多番罪名。
朱厚熜面容冷峻的看着，一言未发。
他在等。
等一个契机。
堂下乱做一团，不过多是杨派发声。
过去与江彬交好的六部中少有人出声。
大夏将倾，总有人推波助澜。
“陛下，臣请奏！”
忽然，一道声音从众多文官武臣之后响起。
众人一看，不禁哗然。
说话之人，竟是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钱宁。
“宣！”
朱厚熜淡漠道。
来的正好。
钱宁这厮，是武宗另外一位义子。
江彬能被武宗赏识，正是由于他引荐。
此事，也一直被众多文官武臣忌惮。
“陛下，江贼子倒行逆施，在大同镇压农民军时，就多次镇杀农户，贪功冒进……”
“正德十二年，其抗旨拒法，多次搜罗民间美女充入豹房……”
说到这里，钱宁看向兀自伫立一侧，久久无动于衷的御史马昂。
“正德十三年，江彬见马御史之妹天仙之美，又娴熟骑射，善舞能歌，竟巧取豪夺，充入豹房，彼时，其已有五月身孕……”
哗！
钱宁越说越激奋，周围的群臣却瞥见马昂面露怒火，怒不可遏。
这件事情在京官内，已是一个不外传的秘密。
只因对方是江彬。
马昂敢怒不敢言。
此时大殿之，群情激奋，既有对马昂的同情，又有对江彬的愤慨。
朱厚熜仍旧是淡漠道：“交由俞大猷率九边神机营三万，即刻围剿！”
边军都指挥佥事俞大猷出列，领命道：“臣领旨！”
眼见朱厚熜应对有加，朝中百官怒起的情绪稍稍平息。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让所有群官原地炸毛。
“钱都督，江彬勾结宁王，罪该万死，那么你呢？”
轰！
众臣面面相觑。
这话贯在耳中，如平地炸雷。
钱宁，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
放在前朝，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
又深受武宗宠溺。
诏狱一出，可使小二止住夜啼。
另无数群臣闻风丧胆。
他的手里，可是握着生杀予夺大权。
丹凤眼、鹰钩鼻的钱宁，目光阴沉，能够带刀入殿的他。
此时面色阴沉，手刚刚拂过刀柄。
便被朱厚熜笑嘻嘻从龙案随意扔下来的墨砚打落了手。
“拿下他，雨化田！”
众人还未回过神，便见面前一阵风拂过。
钱宁此时，已被雨化田死死扣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