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戴卿家老成谋国，不像某人
看见杜如晦和杜荷父子进来。
还不待两人大礼参拜，李世民就哈哈一笑，招手道：“两位爱卿，你们来的正好。
杜荷，你给诸公说说这水泥怎么回事？”
父子两人都是稳重二字的信奉者，当然理解略有偏差，但却哪敢在礼仪怠慢，依旧行礼如仪。
众人看见父子两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都禁不住一阵龇牙。
这小子别又是一个杜如晦。
世人都道房谋杜断，都以为房玄龄肯定是凡事想得多做的少，而杜如晦肯定是果决善断。
只有李世民和一干众臣才知道，房谋杜断，这个杜断，正在一个稳字，是因为他考虑最周全，凡事他说能行的，那就八九不离十。
所以凡决断十中八九。
这固然让人很放心，但同时也让人很无奈。
很多事，大家都说这可以了，偏偏他还要说，不行不行，还差一点。
而他说差一点，往往你要强行去执行，结果还真就是差一点。
所以众臣是又头疼，又佩服，不服不行。
现在这架势，别又来一个。
工部尚书段纶更是哈哈大笑，指着杜荷道：“看看，这就是我工部的俊杰。”
随即又一把拉过杜荷道：“我说贤侄你不够意思啊，有这好东西不先来禀报世叔，是不是看不起世叔啊？
你问问你父亲，我和他什么关系？”
杜如晦嘴角扯扯不说话……什么关系？同僚关系。
而这位来就倒打一耙，还完全不不顾尊卑的跟一个小辈攀亲戚，也让杜荷十分认识到这些大佬没一个简单的，最起码厚黑学到位。
面却一脸谦恭的道：“部堂所言有理，这确实是杜荷的错。
请部堂原谅下官年轻，没什么耐心，见部堂和两位侍郎久不在部衙，便有些急躁了。
不过下官倒是给部堂和两位侍郎了条陈，不知部堂和两位侍郎可曾看到？”
“条陈？”
段纶一脸茫然，看向董平和刘泰，“两位侍郎，我家贤侄的条陈你们看到了吗？
为何不呈报本部堂？”
两位侍郎也是一脸讶异，“部堂，我们也没看见啊，这……许是下面的书吏们怠慢了，属下回去之后问问便知。”
段纶闻言一皱眉，脸色阴沉的道：“若是如此，倒是不怪贤侄了。”
随即又朝李世民道：“陛下，这是微臣的错，微臣管束不力，竟然导致部下吏员如此懈怠。
若非陛下圣断，险些耽误大事！
请陛下责罚！”
两位侍郎也忙道：“请陛下责罚！”
众人静静的看着三人的表演，面毫无波澜。
李世民也仿佛不知道一般，摆摆手，“此事不怪三位卿家，回去好好严查也就是了！
还是说说这水泥的事吧，杜荷，此物乃是你所创，你具体说说，此物成本如何，可能大范围使用？”
“喏。”
三人齐声应喏，这事就算揭过了。
杜荷心中无语，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朝李世民拱手道：“启奏陛下，这水泥的成本目前来说并不高，所需的材料之前臣已经告知陛下了，都不是贵重紧缺之物。
所贵者无非是人工和运费而已。
按臣估计，一千斤臣称之为一顿，大约两百钱。
按照长安城城墙来计算，一丈城墙，约二十顿，折钱约四贯。
当然要是真的建造城墙肯定还要算人工和沙石以及其他材料的价格，那么一丈城墙的最后成本约在六七贯左右。”
“一丈城墙六七贯？你确定？”
杜荷还没说完就有人激动起来，不是工部尚书段纶和两位侍郎，反而是那位户部尚书戴胄。
“确定，按照目前长安城墙的规模来说，六七贯应该是够了的。
不过，在臣看来，水泥的最大好处不是价格，而是能对城墙进一步改造，比如长安城的城墙在臣看来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简陋，贤侄，难道这天下还有比长安更雄伟的城墙吗？”
这一次是段纶质疑了。
显然杜荷这句话已经侵犯到了他的权威了。
杜荷却寸步不让，淡淡一笑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水泥比夯土的最大优点就在于它能随意塑形。”
“什么是塑形？”
“塑形的意思就是……”
杜荷想了一下，然后道：“臣之前进殿的时候，似乎见陛下也试制了一个水泥墩……”
张千在旁边插嘴道：“驸马都尉，那是奴婢做的……”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然后示意杜荷继续说。
“塑形就是说，陛下可以把这水泥墩做成方的，也可以做成圆的，还可以将他做成一个环形的圆管。
说到这个，臣就觉得长安的排污系统一样是落后，低等，全是明沟，道路两旁一到盛夏臭不可闻。
这样不但有碍观瞻，而且极容易滋生疫病。
还有渗井系统，污水全部渗入地下，虽然有所过滤，但依然污染地下水源。
昔日前隋之所以放弃汉长安，某种程度正是因为如此，但如今的长安城却并未太多改进，这样的话用不着三五百年，长安的饮水将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如果用水泥的话，完全可以重造一个完全置于地下的排污系统，这样不但避免了饮水污染，还可以将这些污水汇聚与城外废物利用，供给农人施肥……”
“咳~！”
杜荷越说越起劲，终于有人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了他。
杜荷抬头一看却是杜如晦，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咳，这个，贤侄还是先说说眼前吧……”
好家伙一扯就三五百年以后，而且这是长安啊，被你说的都不能要了。
可偏偏听起来又不是胡说，反而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陛下，诸公，这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大唐要超迈两汉，光耀三代，必须要有战略眼光……”
杜荷也有些无奈。
还待再说，户部尚书戴胄却直接打断他道：“陛下，其他的先不说，只冲造价一项，臣以为这水泥得尽快投入使用，正好灞水河堤要整修，臣以为不如就在此先用试试。”
“戴卿家老成谋国之言。”
李世民闻言立刻微笑点头，终于又回到了正常节奏了，哪像某人……
杜荷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章道：“既然如此，臣有关于水泥生产的章程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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