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世民目次欲裂，眼珠的血丝瞬间密布，指着近前的李景恒，大手都一阵颤抖，只觉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李景恒的青釭剑锋利无比，可他的言辞更加犀利。
杀人不过头点地，便如白马下的禄东赞，一死了之。
可诛心之言，诛心之语，将如梦魇，伴随着一个人的一生，久久挥散不去！
“小！郡！王！”
长孙无忌等人齐齐一声吼，秦叔宝、程咬金和李君羡更是提起了手中的兵器，想要将李景恒就地正法。
毕竟李景恒的话过分到了极点！
对于忠心耿耿的长孙无忌等人而言，这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可李世民不会让他们动手，最起码现在不会。
“李景恒！李景恒！”
“朕问你，君父如何无胆？家国如何蒙尘？”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李景恒道。
“和亲就是无胆，和亲就是蒙尘。”
李景恒一字一顿道。
“为何？”
李世民追问道。
“…………”
李景恒却沉默不言，只是抬头仰望天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一时间竟有泪光闪烁！
但由于抬头，这泪光不曾被太极殿的任意一人发现。
正巧这时，李世民再度追问：
“为何？”
“啪嗒”一声响，两滴眼泪顺着李景恒的脸庞滑落，滴在白马下，鲜血中。
李世民看的一愣，长孙无忌等人也呆住了。
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景恒，一是不明白李景恒为何要哭，二则是无法理解李景恒居然会哭！
也就在这时，李景恒的声音淡淡响起，语气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三百年前，西晋八王之乱，匈奴、鲜卑、羯、羌、氐五大部落，趁虚攻进我华夏大地，史称五胡乱华！”
“百余年间，我华夏大地烽烟四起，汉人民不聊生，无数百姓尽遭屠戮，仅石勒贼子一人便杀我汉人数十万！”
“无数少女被尽数掳走，称为两脚羊，供胡人白天奸淫，晚裹腹！”
“景恒自记事以来，每每想起五胡乱华便胸有积雷，怒火高涨，此恨，纵千百年也断难消也！”
“如若天垂怜，能让景恒转生于西晋年间，便是当一个小小的执戟郎，景恒也愿阵杀敌，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说到这，李景恒已是双拳紧握，指甲盖都刺进了掌中，鲜血直流，背的青釭剑更是微微颤栗，杀气盎然。
长孙无忌等人看到这，早已无话可说。
就连李世民心中的怒火也消去一些，但望着李景恒的目光依然冷冽：
“吐蕃非那五胡，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番邦异人，皆要诛之！”
李景恒咬牙切齿道。
“哼，李景恒，你说的好听，但朕知道，你只是为了你妹妹李雪雁！”
“倘若和亲之人另有他选，你还会誓斩禄东赞吗？”
李世民冷冷一笑，自以为抓到了李景恒的把柄。
但李景恒闻言，仅是不屑一笑，便闭口不言。
李世民眉头紧皱，脸有些挂不住，当即指着李景恒道：
“为何不答？”
“此言不值一驳！”
李景恒缓缓一摇头。
“朕命令你驳！”
李世民一字一顿道。
“呵呵……景恒已是无父无君，弃国弃家之人，还需要听谁的命令呢？”
李景恒再度不屑一笑。
“你……”
李世民气的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望着李景恒那不屑的态度，心中甚是不喜，当即冷哼一声道：
“哼，竖子，你早已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大唐，还敢在太极殿前强词夺理！”
“依朕看来，你心中从无君父，也从无家国！”
“…………”
李景恒面色一怔，愣愣的看着李世民，良久，嘴角掀起一抹凄然惨笑。
“呵呵……伯父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景恒有一言，诸位静听！”
“你还有何话说？”
李世民眼角微抖道。
“景恒身负李唐血脉，从小衣食无忧，父亲虽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但归根到底，还是深受皇恩。”
“如此，景恒虽有父，但既受皇恩，君自然也是我父。”
说到这，李景恒环视四周，将长孙无忌等人的脸庞一一扫过，最后才将视线锁定在太极殿前的李世民，郑重拱手道：
“其实，何止景恒一人视君为父？”
“大唐十道统领府，三百五十八州，一千五百五十七县，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视君为父！”
“为父者本应刚强，为君者更应如此。更何况君父坐拥天下，手握雄兵百万，麾下良将济济，却因一株天下雪莲，非要与那吐蕃和亲，将吾妹下嫁松赞干布！”
“五胡乱华刻骨铭心，吐蕃也是我大唐劲敌，曾杀我百姓，占我大地，君父此举，岂止是伤景恒一人之心？”
“君父适才说，景恒早已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大唐，心中更是从无君父，从无家国！”
“景恒想问，君父心中，可有家国？可有百姓？”
“和亲之举，丧权辱国，君父若执意为之，必将自绝于天下！”
“我大唐虽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人理应远嫁番邦异国！”
“即便君父不嫁吾妹，景恒也愿持剑怒斩禄东赞！”
“怕就怕，景恒愿为君父视天下之女为吾妹，君父却愿为吐蕃视天下百姓为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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