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百姓闻言队伍一停。
生死攸关之时，他们的目光，纷纷被那道挺直的脊梁所吸引。
....
“阿芳，我对不起你，我留下来断后，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个新婚丈夫闻言，满脸愧疚之色走出人群。
他提着刀来到许墨山身边，随手捡起一块盾牌。
“老丈，我为你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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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窝囊了一辈子，今天也想当个好男儿，若是我死了，你就找个人嫁了吧！”
身着黑衣的邋遢男子嘟囔着，擦拭着妻子的泪珠，而后毅然转身。
“你要是能活下去，老子今天就死的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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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大大（dàdà）让你看看，你家老子当年是怎么杀胡狗的！”
“逃出去后别当孬种，给我宋家留个后人！”
一个左臂齐根断掉的老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笑着返回来。
....
浩浩荡荡的难民潮中。
时不时有肢体残缺，满身伤痕的汉家男儿走出。
甚至是皓首老者，也比比皆是。
“细柳营老卒张铁，愿死战退敌！”
“霸营老卒宋定边，愿死战退敌！”
....
一道道死战之声。
在百姓之中响起。
他们有许多平凡的身份，也许是老汉的儿子，也许是稚童的父亲，也许是农妇的丈夫。
但是在此时。
他们还有着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大汉的士兵！
汉家虽衰，不可辱！
数百人凝聚的军阵，抵挡在乌桓骑兵之前。
惨烈气息弥漫整个战场。
“死战？”
“蝼蚁的抵抗罢了！”
苏仆延面露不屑之色。
当他们的铁骑践踏在这片汉人土地之时，所谓的汉家荣光，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孩儿们，给我杀光这群老东西！”
乌黑的骑兵仿佛巨浪一般涌来。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
“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
不知是谁起了头，就连正在重重包围之中的幽州士卒，也开始响应起来。
田楷一刀破开眼前的乌桓士卒，将其枭首。
他望着汇聚起来的百姓。
眼中热泪纵横，沙哑的嗓子在战场中传播，化为星星之火。
一道苍凉悲壮的汉家军歌，正在山谷间回荡。
这，正是汉家士卒的军歌。
唱至最后。
许老汉的双眼通红一片，状似疯魔。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兄弟们，许墨山苟且偷生十余载，现在就来陪你们了。”
“天佑我大汉，杀胡狗！”
数百人组成的军阵，在一个老汉的率领下，向着敌人的骑兵冲了过去。
他们悍不畏死的行动。
彻底震撼住了对面追击的乌桓骑兵。
年方二十的乌桓青壮，发现眼前的这些人都已经疯了。
手中的长矛刺入敌人身体。
对面居然还能攥着长矛，将自己脱落下马。
长刀划出，带出一蓬血雨。
对面的汉人狞笑着刺出长矛，仿佛胸口处的刀口不存在一样。
即便是被乱刀分尸，他们依旧死死抱住乌桓的坐骑，用血肉之躯拖延着敌人的追击。
领先的苏也该面色铁青。
本以为这不过是送门的战功，谁知道这群贱民如此难缠。
他纵马冲入阵中。
接连凭借马力，撞翻了数名身无半点衣甲的百姓，而后苏也该猛然刺出手中长矛，将一名持刀老者捅了个对穿。
谁知道老汉狞笑劈出长刀，直接斩断了苏也该胯下宝马的前腿。
一时不查。
号称马背民族的草原人，直接掉落下马。
旁边亲卫连忙冲出。
方才护主被磕断牙齿的苏也该。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仿佛蚍蜉撼大树一般。
但是这些汉家百姓的脊梁，凭着一腔孤勇，凭着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硬生生拖住了乌桓的精锐骑兵。
这让胜券在握的苏仆延，勃然大怒。
反倒是旁边的张举面色淡然。
“苏仆延，放心吧，这点抵抗不算什么的！”
听到张举的话语。
苏仆延眼中不屑之色更深。
他虽为异族。
却也十分唾弃像张举这等，背弃国家民族之人。
若不是丘力居有令，他又怎会伙同张举一起行动。
“射箭！”
压阵的乌桓士兵搭弓射箭。
一道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了面前抵抗的百姓。
没有甲胄护体的他们，在面对流失的时候，是如此无助。
信念终究抵不过冰冷的刀锋。
苏仆延不屑地唾了一口。
什么汉家脊梁？
什么汉家荣光？
草原的民族，只知道弱肉强食。
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抵抗的老卒一波波死去，为身后的族人拖延着生存的时间。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多拖延一秒，自家的家人就多了一分存活的希望。
抱着这份期望。
他们鼓起全部的勇气，阻挡着乌桓铁骑的步伐。
千钧一发之际。
细密连绵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哒哒哒！”
地面微微颤抖着，就连狞笑的乌桓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单看这份规模，绝对不下五千余人。
苏仆延眉头紧皱。
“莫非是我王派来的援军？”
他愠怒之色一闪而过，显然认为这是对自己实力的不信任。
反倒是旁边张举喜出望外。
“哈哈哈，田楷，单经，尔等听到了吗？”
“大单于的援军这就来了，你们还快快下马投降？”
如今的田楷部宛若困兽。
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苏仆延麾下伤亡竟然意外地高。
这让他也熄了证明自己的心思。
苏仆延挥手让士卒停战。
能够靠大部队碾碎对面，何必让麾下精锐陷在这种地方。
田凯等人同样趁着这个机会整军。
希望能够保存些许体力。
“单经呢？”
“单将军人呢？”
直到此刻。
田楷方才发现，单经已然不知所踪。
一名面色稚嫩的士兵，哭着指着地面一团血肉之躯。
“单将军刚才....单将军刚才被敌人斩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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