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凤门入宫,早有人在等待。
衡阳郡主声音掩饰不住地颤抖:“太后娘娘如何了?”
永安宫派来的小内侍脸色不好,眼圈不正常的红着,但他说出的话却十分委婉。
“太后娘娘一直念着郡主,皇及各位主子也都在身边候着。郡主快些过去吧,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云楚忱一听这话便知,太后这是弥留之际了,心不由沉了下去。
雷光闪动,几颗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之后,便是暴雨倾盆,宫道两旁栽种的鲜艳花朵,眨眼间就被大雨折损得七零八落。
婢女想为衡阳郡主撑伞,但衡阳郡主却顾不得,步履匆匆地往永安宫急走,浑身湿透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到了永安宫,云楚忱远远就看见前方灯火通明。
太后娘娘的寝殿外,密密麻麻地站了许多人,一股浓重得不安笼罩着这里。
衡阳郡主顾不得失仪,前匆匆跟皇见了礼,就要进内殿。
皇皱眉道:“你且慢着。”
衡阳郡主顿住,看去比皇还要伤心:“舅舅……”
皇对太后宠溺这个外甥女无可厚非,但他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沉声道:“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先去换了衣裳。”
衡阳郡主犹豫地看着内殿的方向,云楚忱低声劝道:“母亲,陛下都在门外等着,必定是太医正在诊治。您不如先换了衣裳,不然太后娘娘见您如此,怕又要心疼。”
衡阳听了这话才转身去了偏殿。
云楚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年少时不谙世事,现在这般年纪还不知看人脸色,就是有些愚蠢了。太后娘娘喜欢母亲幼时的单纯率真,却不知不觉,养出了母亲任性执拗的性子。”
二人再次回到寝殿外,众人依旧在等着。
檐下的宫灯被风搅的摇摆不定。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青石地,劈啪不绝。
衡阳郡主呆呆地看着被风雨打乱的灯火,心乱如麻。
她的母亲凤奕公主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小女儿,但凤奕公主身子弱,生下她没多久便香消玉殒。她的父亲也为国效命,死在战场,于是太后娘娘将她接到身边养大,虽是外孙女,却格外疼爱。
不知过了多久,云楚忱忽然听见内殿里,传出微弱的说话声。
衡阳郡主比任何人反应都快,惊道:“外祖母醒了?!”
众人跟在皇身后,进了内殿,年迈的太医叹气收了银针,缓缓退开。
床榻的人无力睁开眼睛,目光在殿中的面孔一一扫过,然后掠过身为帝王的儿子,落在衡阳郡主的脸。
太后是这大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看着衡阳的目光却透着一股家常的温柔。
“衡阳你……过来……”
衡阳郡主见太后虚弱地躺在那里,眼泪禁不住滚滚落下。
她声音低沉黯哑,悲伤透体而出:“外祖母……”
皇亲手端了参汤过来,道:“母后,您用些参汤,太医说了,您好生将养几日便能好起来了。”
谁都知道,这是说来宽慰太后的话,太后自己心里也明白。
她将头扭到一边,胸口微微起伏,动了动唇,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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