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早就等不及了,听见云楚忱吩咐,连忙窜出去了。
煽风点火这种事,他以前跟在公子身边也没少干,最有经验!
信儿一脸羡慕,“奴婢也想去……”
蘅兰刚要说她得留下来保护姑娘,就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你去吧,一会来镇国公府找我们。”
众人回头,就看见晋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云楚忱身边。
云楚忱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晋府往云府下聘之后,云楚忱许久没见过晋亭,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心里惦记的紧,却又不好意思让人去问。
晋亭看着她,满眼都是温柔宠溺,“我站得高,目光一扫就看见你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一会乱起来,你在这也不安全,先跟我回府里。”
几人绕了一大圈,躲避着人群回到镇国公府。
二三四一见云楚忱,便恭恭敬敬且满脸复杂喊了一声“大嫂”。
云楚忱面色羞红的瞪了他们一眼,“闭嘴!”
二三四从小就活在云楚忱的阴影之下,顿时吓得一缩脖子,“是,大嫂!”
云楚忱唇角抽了抽。
晋亭说道:“别理他们,你跟我来。”
云楚忱今日穿的是男装,可即便如此,她一个女子爬到未婚夫家的屋顶看热闹,也难免有点尴尬。
于是晋亭便带着云楚忱登府中的书隐楼。
这里是镇国公府藏书的地方。
当然,这楼不是晋将军给自己建的,他跟晋亭一年也不来一回。
这里是晋阳平日最常来的地方。
“这里万册藏书,大哥都能熟读。”
云楚忱看着中罗列有序的书籍,惊讶道:“晋阳哥一向坐得住,有耐性,但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读过这么多书……”
她年幼时虽然也常跟衡阳郡主来晋家,却也不曾踏书隐楼,她还以为这座楼只是登高望远的地方。
“我小时候顽皮的很,书摆在面前,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整日跟我爹舞枪弄棒,大哥虽然也跟着我们练,却只为强身健体,他还是对那些书里的东西感兴。”
晋亭带她登最高层,站在楼外的栏杆旁,朝着一个方向眺望,说:“从这里往北看,就是大安宫。”
云楚忱顺着他手指看过去。
大安宫面向整个长安城,帝王居住的大内居北,朝臣贵戚的府邸在南,象征着帝王至高无的权力。
宫中千重楼阙殿高巷深,一座座宫殿矗立在雪色之中,仿若天宫琼楼。
虽然距离很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也隐约可以看见高高的殿基之,最庄严恢弘的那座宫殿,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长安城。
那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便是一位大臣在含元殿朝拜时,一时感慨所写下的。
含元殿乃是大安宫的大朝正殿,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三出阙翔鸾和栖凤,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威严壮观,气势巍峨。
宫中凡举行重大庆典或是朝会,都在此处。
比如皇帝的登基大典。
云楚忱眼望这那里,说道:“美则美矣,却少有人间烟火的气息,宛若一座精致却冰冷的牢笼。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想进入那样的地方。”
晋亭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只是他也不喜欢那高高的宫墙之后的东西。便拉着云楚忱沿着栏杆转了半圈,说道:“这书隐楼在长安城中不算多么高,但视野仍是不错,南边临江的移星楼,晋昌坊大慈恩寺的雁塔,乃至西市夜里街灯如星,都可一观。”
云楚忱正在为眼前景象所惊叹,就听晋亭补充了一句,“等你嫁过来,我陪你看。”
云楚忱脸颊瞬间爆红,转头去瞪晋亭,却见他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间。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不远处,镇国公府的另一处房顶。
二三四排排而坐,死死瞪着那边书隐楼你侬我侬,神仙眷侣一般的二人。
酸了……
“大哥有了大嫂就不要咱们了!”段逸尘忍不住嘟囔:“不过……那临风的仙姿,果真是咱们大哥?”
楚行后知后觉,“哼,我就说他不对劲,元直以前从来不穿这么骚包的衣裳,却突然有一天跑过来问我平日里穿的衣裳是谁家做的!原来那个时候他心里就长了草了!”
对于楚行间接承认自己骚包这件事,段逸尘和殷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注意力也完全在晋亭身。
殷正两根手指搓着下巴,说道:“说实话,这套行头,元直穿比你穿着好看!”
楚行转过头横了他一眼,“我是比不过他那张小白脸,可至少比你们强!你们看看自己,一个圆,一个黑!”
段逸尘摸摸自己的脸:“我最近又胖了?难怪我娘这段时间总是看我不顺眼,把我的晚膳给裁掉一半……”
比起段逸尘的自我怀疑,殷正就自信多了,他冷笑一声:“你懂什么,皮肤黑一点,才更男人!”
楚行跟殷正双目对视,仿佛有电光闪过!
段逸尘拉住两人:“哎呀!你们别吵了!咱们今天还有正事儿呢!你们快看!那边莫宅里又出来人了!”
莫宅门前,正在慷慨激昂与百姓互动的莫正穹,听见小厮附耳过来禀告的内容之后,表情活像被九天神雷给劈了!
他转身要回去,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袖子:“莫大人!你要去哪里!”
莫正穹心中一个哆嗦,有些不敢看那人的目光,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欠揍了好吗!
“我去去就回,各位稍安勿躁。”
莫正穹只能这么敷衍,甚至忘了自称本官。
那人得了他的回答却放了心,对身边的友人说道:“莫大人一定是回去帮莫太太安排派药事宜!”
“对对,一定是这样!”
听着身后的议论之声,莫正穹强自镇定,才没让自己摔倒!
等进了门,他便吩咐小厮:“关门!把门关!”
小厮闻言连忙跑去吩咐门房,门房朝门外眼巴巴的百姓们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的又将门给关了。
然后嘀咕道:“怎么回事?老爷的脸色怎么突然就变了,不会是药材出什么问题了吧?”
另一个门房说道:“不会吧……这话都说出去了,还这么兴师动众的……”
两个门房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朝莫正穹的背影看过去。
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家老爷那两条腿有点发软……
后院。
温雁娘让伙计将药材倒出来一一查看,结果都一样,所有的麻袋都是面铺着一层药材,剩下的全是稻草!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一直好好守着库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几个伙计两眼发直的看着倒在地的稻草,脑袋发懵,“东家,我们的确没有离开过库房,夜里也一直都有人值守。”
“你们是不是喝了酒睡着了?”
“东家,小的们跟了您这些年,您还不知道小的们吗?我们到什么时候也不敢醉酒误事。”
“是呀东家!我们一直都好好守着药材,点半不敢粗心大意!”
温雁娘面色难看,“难不成是见了鬼了?!”
方才她让伙计先配好一部分麻风药,准备给周围的邻居送一些过去。结果才抓好几份麻风药,就有人发现了里头的稻草!
“你们再仔细想想!一定有什么事是你们没注意到的!”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都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有个身形微胖皮肤白皙的伙计支吾道:“东家……”
众人看向他。
胖子有些犹疑,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有一天夜里,是我跟六子值夜,后半夜的时候六子说去撒尿,夜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我便有些犯困,不小心睡过去一阵,但小的感觉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睁眼就看见六子回来了。大概也就撒个尿的功夫,总不会有人潜入库房,还能将药材换成稻草……”
温雁娘听得眉头微皱,看向那个叫六子的伙计。
六子瞅了胖子一眼,连连点头,哪里敢说自己个根本不是去撒尿,而是困的不行蹲在角落睡了一会,他想着,反正有胖子守着,他睡一小会就回去,谁知道胖子也睡了过去!
等他回去的时候,胖子正好睁眼,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我也去撒尿”,就起身出去了。
他当时还以为胖子是在讽刺他,没想到胖子其实是睡过去了!
人睡觉的时候,是很容易产生错觉的。
有时一晃神的功夫却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有时候睡了很久,却觉得没多大一会儿。
但六子不说,其他人也猜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雁娘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得想想办法,外面来了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要不,咱们跟外面的人说,是有人误传,或是记错了日子?”
“做生意最讲究信誉,咱们若这么说了,难免让人失望,心生疑窦,即便事后弥补,效果也要大打折扣!更何况此时关乎老爷的官声,也关乎咱们金石馆日后的名声。”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稻草又不能当药材……”
温雁娘正迟疑,崔妈妈赶过来说道:“太太万万不能这么说,方才老爷去大门外,跟那些人说了好一会话,言之凿凿,说今日必定将麻风药派下去!”
温雁娘的脸直接就绿了!
这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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