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赶去疗养院，与顾眸家两个方向，她没有让他送自己回家。
虽然她不太放心，但此时此刻，燕离的母亲能够醒过来，或许这一切就有了答案，他们也不需要再去猜测，解一个又一个谜团。
天色渐暗，顾眸从餐厅出来，独自走在灯火流转的大街上，黯然伤神。
刚刚见面，两人忙着讨论这些事，竟没有好好坐下来看看对方，问问对方这一周都在忙什么。
顾眸晃神，依稀想起刚刚看到的燕离，眼中满是疲惫。
街上车水马龙，顾眸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搓了搓额头，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跟前，后座的车窗落了下来。
灯光通明，视线很好，顾眸清楚地看见后座上那个人探出来的大半张脸，平头，犀利的眉目间流露出一股熟悉感……
“顾小姐……”肖南脸上淡淡的神情，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眉眼间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上车吧。”
顾眸赫然想起这人就是当时在南国见过的那人。
虽然当时在洞口，她几近昏迷，可后来到了医院，她才知道是这人救了她和燕离。
当时，燕离说过，这人是他父亲的秘书。
他父亲的秘书……就是燕家老爷子的秘书！
顾眸意识到肖南的身份，眼皮突突直跳。
燕老爷子的秘书找她做什么？！
难道说，她和燕离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他父亲？！
瞬间，电视剧里那些豪门父母出来阻拦子女感情的狗血桥段，排山倒海地涌入她脑子里。
尽管她有些担忧和不知所措，还是乖乖上了肖南的车。
燕离赶到疗养院的时候，赵紫英正做完了全身检查，被推着从检查室回到病房。
燕离从电梯口出来，远远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赵紫英，一身淡蓝色条纹的家居服，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拢到脑后，微垂着的眼眸不知道在看什么，似无焦距。
他愣愣地站在电梯口，没有出声，直到护工把她推进病房，关上门。
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醒着的赵紫英了。
印象中，他上次回家还是四年前。因为出任务受了重伤，在部队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基本恢复后，趁着归队之前，回家一趟见了赵紫英一面。
再回来，就是收到她出车祸昏迷的消息了。
虽然在他的记忆里，赵紫英一直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醒过来的她，好像比昏迷的她看起来更没有生气……
燕离赫然想起舒瑞仪跟他说的，赵紫英没有求生**。
他怔怔地站在电梯口好一会儿，又调头下了楼，拐到疗养院后花园的一处空旷场地上，默然点燃了根烟。
疗养院地处郊外，空气环境很好，又是寒冬腊月的天，天高气清，星空格外明朗。
指尖的那星火光忽明忽灭，过了好一阵，终于暗淡在一片黑暗里。
再走到电梯口，边见赵裕国带着老婆匆匆忙忙出现在疗养院大门口。
“舅舅，舅妈。”燕离手从额前拂下来，便径直往门口侧了侧身。
“崇皓，你过来了？你母亲怎么样？”赵裕国一怔，倒是满脸担忧的神色。
“刚做了检查。”燕离淡淡看了一眼，电梯门开了，他便一手挡在门口，示意赵裕国他们先上去。
护工见家属赶到，忙去叫了负责的医生。
赵紫英从检查室出来，便躺床上睡下了，这会儿也不知是否睡着了，燕离他们几人进来，便听到她呼吸绵长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床上躺着的女人，跟先前昏迷时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刚才看到醒过来的她，燕离还会以为她仍然昏迷着。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便招呼家属一同去了办公室。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赵裕国见燕离不吭声，率先开了口，一旁站着的妇人也眼巴巴地看着医生，等着答案。
医生是认识燕离的，知道这个儿子冷血，也没多想，便对着赵裕国夫妇说道：“刚做了全身检查，目前看起来状况还不错，有几项检查结果需要过两天才能收到。”
说着，轻叹了口气，示意赵裕国夫妇先坐下。
“既然能醒过来，身体方面，相信病人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医生有些欲言又止，又偷偷瞥了一眼倚靠在墙边的燕离，遮遮掩掩地说道：“只不过，病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燕离插在裤兜里的手指，不由地紧了紧。
这次赵裕国没有着急开口，而是赵夫人意外地问了句：“精神状态……”
还没说完，见赵裕国朝她使了个颜色，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医生见状，忙解释道：“当然了，一般人经过创伤**件，多多少少需要一段恢复时间，病人这才刚醒，你们家属也不必太心急，慢慢来。”
赵裕国犹豫了一下，又似迫不及待地问出口：“那……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愣了。
他们这儿是疗养院，不是医院，按理来说，接到他们这儿来的，多是长期住下来的。燕家的事医生也道听途说过，这既然是燕家前夫人，想必是不差钱的，怎会急急忙忙想要出院？
赵裕国问出口，才发现不妥，忙解释道：“我是怕我妹妹在这儿住不惯，既然精神状态不好，家里环境熟悉些……”
医生讪讪笑笑：“那当然，如果病人能在家里得到比较好的照顾，当然是熟悉的环境对病人的恢复更好……”
“先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燕离打断了两人的话，转而对赵裕国说：“舅舅，我妈刚醒过来，还不稳定，这儿有医疗团队，能更好照顾到她。”
“那是，那是……”
几人回到病房，赵紫英还在睡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燕离神色恍惚间，似乎看到赵紫英微颤的睫毛，就那样愣愣地盯了好久，直到手机里一道电话铃音响起，打断了他的猜测。
他转身出了病房，便听见陈峰在那头有些急匆匆地说：“老大，我刚看到顾小姐上了肖秘书的车，她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