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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左小姐的逃亡之路

至于护送的兵丁,中军说,现在守城士兵缺乏,最多只能派一百步兵护送,经过李管家的一再要求,才答应再加一百步兵。

中军走后,守卫襄阳的副总兵刘光佐亲自来见李管家,他原是左良玉的亲兵队长,被提拔成副将守卫襄阳,对左良玉的家人十分忠诚,他见到这种情况,就把自己的亲兵拨出五十人给左小姐,。这样,连同左小姐原来的二百名亲兵,一共有四百五十人护送。过了汉水之后,数百里内,由于官府崩溃,流民和贼寇到处都是,但都是小股部队。有这四百五十人护送,完全可以平安过去。而且在湖广谁没听过左良玉将军的大名,只要说是平贼将军左大人的千金经过,大约没有谁敢出来拦截。

刘光佐告辞之后,李管家向左小姐禀报了情况,左小姐感到十分欣慰,说道:“既然有四百多人护送,我看路上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可是陈妈妈仍很担心,她怕离开襄阳之后,万一遇到闯兵,护送人马太少,临时各自逃生,会使小姐落入敌手。她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左小姐也有同样的担忧,便道:“近处有没有算卦准的先生?”

李管家听说,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从知府衙门附近请来一个算卦的孙半仙来。他向小姐禀明,随即将算卦先生带进了内宅。左小姐隔着帘子问算卦先生用什么来卜卦。

孙半仙信口答道:“山人奇门遁甲,六壬风角,无所不通。小姐愿意怎么卜卦都行。不过以山人之意,拆字最为简单,不妨请小姐说出一字,让山人拆解。”

左小姐想了一想,说了一个“辰”字。

孙半仙在帘外用右手食指在左掌心上画了几画,问道:“小姐要问何事?”

左小姐道:“你不要向我打听,你只自己拆解便是。”

孙半仙眨眨眼睛,沉思片刻,说道:“我看小姐要问的是,是否可以离开襄阳,走往别处。如果是问这件事,山人就好拆解了。”

左小姐说:“算是被你拆到了。你看明天走,吉利不吉利?”

孙半仙说:“走!非常吉利,而且要早走为好,日出时走最为吉利。”

陈妈妈在一边问道:“这几日,天天早晨有雾,如果遇到雾天怎么办?”

孙半仙道:“遇到雾天更好,有雾则吉,赶早就吉,雾散则不吉,晚走一刻则龙化为蛇。”

左小姐问:“此话怎讲?”

孙半仙道:“此话好讲,辰在十二生肖里面属相是龙。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龙离开云雾不行。在雾中出城,正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好机会。雾散之后,就晚了一个时辰,变成巳时,在十二属相里面属蛇。龙化为蛇当然不如龙了。蛇在地上走,随时都有风险。所以山人说赶早则吉,迟则不吉。另外辰字上面加一个日字,就变成了早晨的晨字,所以日出就走,清晨就走。山人在襄阳城中是有名的孙半仙,无人不知,凡事我说吉就吉。我说不吉就不吉。我一向说一不二,从没半句谎言,请小姐不必犹疑,当机立断。”

左小姐感到宽慰,说:“只要我们能平安离开襄阳地界,到达武昌,我一定会派人回来找你,重重赏赐。”

说罢,让丫环赏了他二两银子,打发他走了。

这时,襄阳王妃也差了两名女仆过来,给她送来了礼物和路上的点心。襄王已经致书左良玉希望他能发兵来救襄阳,但一直没有回音。因此他给左小姐一份厚礼,希望她回武昌能说服父亲派兵救襄阳。

晚饭之后,襄阳姚知府亲自送来八乘小轿,每一乘都配备两名轿夫,全是本城之人。他也求托左小姐将一封本城官绅联名呼救的书信转给平贼将军。

夜间,左小姐早早就寝,以备明日一早登程,但因为陈妈妈和李管家仆妇忙着整理各种东西,她迟迟不能入睡。最让她伤心的是她在襄阳城搜罗到的那几盆好花,到底还是不能携带,只能先放在府邸中,安排仆人浇水伺候。忽然间,又想到能见到父母,虽然战争不利,但父亲和哥哥还有自己,一家人能够保全,就比什么都强。有时,她也会想起“范青”这个名字,她已经听很多人提到这个名字,包括自己的父兄,每一个人提到这个名字时,都带有畏惧或惊叹的表情语气,似乎这个人很可怕,有些超过常人的恐怖之处。她知道范青是闯营的头领,可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她不知不觉的入睡,在梦中梦见自己再离开襄阳的路上,一个披散着头发,面容凶恶,青面獠牙的恐怖男人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哈哈大笑,叫道:“我就是范青!”

左小姐一惊而醒,天还没亮呢,她赶快起来梳妆。因为是逃命,所以也不用打扮,越朴素越好,最好打扮成农家女孩才好,可惜急切之间也找不到贫女的百衲衣,只好穿着丫环的一身稍稍旧些的衣衫。她个子很高,这衣衫穿起来不怎么合身,也只能将就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左小姐一行人众,已经到了南门附近,南门是水门,门外直接是码头。好在流寇只擅长陆战,不擅长水战,也没有船只。否则,只要水路也掐断,襄阳物资断绝,就不攻自破了。

猛如虎派遣一位中军前来送行,照料出城。中军派人打开南门,放下吊桥,吊桥下就是码头。他送左小姐一行人上了船,对护送的官军和李管家一再嘱咐路上小心,随即退回城中,城门也落锁封闭。

一艘大船连同二十几艘小船送左小姐一行人渡过汉水,下船后,早有轿夫和轿子等候。此时已经起雾了,白雾弥漫,四周白茫茫一片,再加上是清晨,所以四野安静。左小姐想起来孙半仙说过的起雾比较吉利的话,不由得心中稍稍安心。

他们顺着崎岖不平的道路走了十多里路,到了襄阳郊外的卧龙岗下,此时太阳已经升上城头,但雾气更浓了,朝东边望去,太阳只是淡白色,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前面卧龙岗也是雾气腾腾,只看见有一个石牌坊的影子横在路口。再往前走,树木屋子都隐在雾中。从岗坡上传来钟磬声和木鱼声。再仔细听去,还有诵经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山岗并不高,左小姐的轿子很快来到卧龙岗的半山腰,那里距离武侯祠不过一箭之地,房屋可以看的清楚些了。横在路上的石牌坊也清楚的露出来。当轿子经过这里时,左小姐从轿窗中望去,只见牌坊修的相当简单,但却十分高大,牌坊上刻着“千古人龙”四个大字,在正面朝东的石柱上刻着一副对联,用的是杜甫的诗句“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左小姐最大的爱好的游山玩水,所以才会被困在襄阳当中。此时,忽然想起来到襄阳还没来得及到武侯祠中赏玩,心中很想去看一看。不过这念头只在心上闪了一闪,没有作声,因为她知道现在情况吃紧,自己还在逃命中,不能耽搁,而孙半仙说的“龙非云雾不行”的话,也仍然记在心中。

轿子沿着武侯祠南面的大路继续上岗。武侯祠的大门朝东,一片瓦房从雾中隐隐约约的显露出来了。在前方有很大一片树林,雾气中也分辨不出是松树还是柏树。在树林边上又有一座石牌坊,有道童在这放羊,还有几个买香表和纸扎的猪羊的摊子。

李管家十分机警,看到了人影,立刻拍马上前,紧紧的靠着轿子一侧。看到左小姐也把轿帘掀开了一个角,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孔和两只黑白分明大眼睛正在向外张望。李管家轻声道:“小姐还是别露面,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虽然左小姐认为这大雾中,不可能有人能看清她的容貌,但还是乖乖的放下轿帘,隐身在轿帘之后。翻过卧龙岗,是连续十几里的长长慢坡,道路坎坷,多年来大车往返,在路上压出来很深的沟,有经过雨水冲刷,往往很深。在车迹中间,有一尺多的路面,被牛蹄踏的稍平整,是人行路。而真正人行的路是大路两边的高处。仆人,轿子、骡子、左小姐的护卫亲军都走在大路沟中。而襄阳派出来的步兵则走在大路上边。走到距离襄阳城大约十五里处,有一段大路沟特别的深,里面停着二三十副柴禾担子,堵塞了道路。挑柴禾的农民用干草弄成火堆,围着烤火。看见轿子和士兵过来,他们只顾烤火,也没有让路。

士兵们吆喝辱骂,挑柴禾的农民仍不理会,只是问:“襄阳城门不开,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士兵骂道:“什么城门开不开的,快走,别挡路!”见农民仍不让路,他们就骂粗话,要动手打人。

卖柴草的农人们忽然都跳起来,抡起扁担反击。骑马的军官还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乡农呢!不禁又惊又怒,大叫:“反了,这帮泥腿子反了!”

可是这群农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用扁担打过来。因为大路较窄,人马不能展开混战,登时前面的士兵措手不及,被打到了了几个。

正在这时,从路北边一里外的荒村中传来一阵紧急锣响,锣声中约有二百个穿着“闯”字号衣的士兵从村子里冲出来,喊杀着向大路奔来。轿夫们一看到是闯营的大队人马,立刻将轿子扔下,爬出大路沟,各自逃生。跑不出大路沟的,便被农民的扁担打倒。

护送的官兵虽然有四五百人,但并不精锐,刚刚和闯营战士接仗,便纷纷溃退,尤其是猛如虎派来的士兵,最先后退。左小姐带来的二百亲兵还想抵抗,单救左小姐一人走掉,不过在这些闯营步兵之后,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数百铠甲鲜明的闯营骑士也随后包围过来,口中大呼:“我们是闯营的人马,留下轿子,投降不杀。”

护卫官军不知道闯营来兵多少,一见到骑兵,猛如虎的步兵就彻底放弃抵抗,或跪地求饶,或四面逃散。这二百名左营亲卫,是左良玉平日豢养的家丁,比较忠心。在危急的时候,他们并不逃命或投降,而是在长官和李管家的督率下拼死反抗,他们扔下丫头和仆妇的轿子,只抬起左小姐的轿子,边战边退。因为前方闯营战士众多,根本冲不过去,所以这些人想要退回到武侯祠中再想办法。

他们箭法很好,冲上前的义军步兵纷纷被他们射倒。而他们自己的装备很精良,都是身穿铁甲,头戴铜盔,所以义军对他们的伤害不大。

李管家向这些抵抗的士兵颁下赏格,说只要这些人能保住左小姐退回到襄阳城中,每人官升三级,赏五十两银子。

义军因为怕误伤了左小姐或丫环、奶妈,所以攻击的并不凶猛。倒是那些四处逃散的官兵,纷纷落到四面埋伏的义军手中,或者被抓,或者被擒。原来四面八方都是被义军包围着呢。

李管家暗暗心惊,看样子义军是知道左小姐出城,所以才在此处设下埋伏,只是不知道左小姐出城的消息怎么泄漏的。眼看离身后的武侯祠只有一里多远,四面的义军也不怎么围攻,李管家才稍稍喘口气,勒马到左小姐的轿子旁边,说:

“请小姐不要害怕,到武侯祠就好办了!”

李管家同护卫军官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万一这些贼兵不顾死活的攻上来,就退入到武侯祠中,凭借垣墙防守,等待城中救援。

正走着,忽然从路旁的树林中,涌出来一大批逃荒的饥民,惊骇的人群、担子、小车拥塞道路。左营的护卫军官一马当先,大声吆喝,同时挥动手中大刀开路。不提防被一名妇女一棍子打落马下。所有的灾民忽然大变,大声喊杀,有的挥动棍棒,有的从破衣中拔出宝刀宝剑,在官军中乱砍乱打,而他们的破衣之内居然穿的棉甲,甚至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