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玄幻奇幻 > 大顺第一谋士 > 第266章 偷袭炮台

<>此时张鼐也在营寨中,正带领一百多炮兵安装大炮。这座炮台很高,是用黄土装在麦秸编成的草袋中。再把草袋一层层的堆上去,下面很大,上面较窄,像金字塔的形状,最上面有六米高。营寨外面有少量士兵还在干活,挖掘壕沟。

忽然,一名掘沟的士兵惊叫一声:“敌人来了!”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支左营的骑兵正向这边迅速的冲过来,势如疾风。正在干活的兄弟们虽然带着刀剑,可都没穿铠甲,也没戴头盔,马匹挂在十几丈远的树上。幸而在炮台周围筑好了几个小堡垒,里面有一些小型火器,是专门保护这座炮台用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些兄弟奔到这些小堡垒当中,燃放了一批火器,虽然很匆忙,也没仔细瞄准。但一阵砰砰的火铳发射之后,冲到最前面的一排骑兵,人仰马翻,有十几人倒在地上,被后面冲过来的骑兵践踏而死。

这片刻的延迟,张鼐已经跃上战马,大喊一声,冲了出去,他身边的一百多炮兵战士,也纷纷上马跟着他冲锋。虽然仓促应战,但这些战士个个勇气百倍,他们虽是炮兵,但在平时的训练中,刀剑骑马都很优秀。他们在炮台周围厮杀,挡住这些骑士。那些堡垒中的战士,趁机再放火铳,杀伤敌人。

这一批敌人有三四百骑兵,人数占优,但他们已经没有十天前刚刚到朱仙镇时的锐气了,这十多日,他们连续惨败,又饥又渴,心中已经存了怯意,再加上战马的体力也不足,只拼杀片刻,就败下阵来,向回逃窜。

左良玉已经盔甲整齐的站在营地外面,正在指挥第二批进攻的士兵,见这批骑兵退回来,登时大怒,挥剑把第一个逃到他面前的千总斩首,大喝道:“不许退,再退全部斩首。”

他马上命令身边一个平时作战勇猛的副将亲自领兵上前,给他三千骑兵,务必把这个炮台给夺下来。这个副将一马当先,大吼一声,向着炮台猛冲过去。左军将士看到千总被斩,又见副将如此英勇,也都振作起来,猛冲上去。张鼐虽然也很勇猛,可毕竟人太少,人数连敌人的一个零头都没有,被层层包围,左冲右冲,逐渐陷入包围。但他知道千万不能后退,如果后退,炮台就会丢失,整个小营寨都被敌人占领,甚至会以此为跳板,进攻大营地。所以他竭力拼杀,宁死不退一步。

正在危急时候,忽然蹄声阵地,喊杀震天,只见一支七八百人的骑兵从侧翼冲了过来,领头是小将罗虎。罗虎虽然年纪但他十分崇拜范青,处处模仿范青,范青每日早起巡视营地的习惯,也被他学了过去。今日也是如此,天不亮就在营地前巡逻,正好遇到敌军偷袭。

他挥舞手中大刀,疾驰而至,跃马挥刀,嚓的一声,先斩掉了一名官军千总的脑袋。他手下的兵大多都是以前的孩儿兵,虽然年纪不大,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极为勇猛,一个个好似小老虎一般,猛杀猛砍,毫不手软,也不怯战,面对危险的场面,凶残的敌人倒都很兴奋的样子。

罗虎和张鼐两支人马,左右呼应,互相支援,来回杀敌。虽然他们人数比官军少,不能把官军冲散杀败,但他们的人和战马都吃得饱、饮的好,十分矫捷,人如猛虎,马如蛟龙,异常勇猛,官军想把他们包围消灭,也做不到。

这时,忽然又传来喊杀声,只见左营冲来一队三千人左右的步兵,显然左良玉是决心要把这两支义军骑兵消灭,夺取炮台。

这三千步兵被左良玉派遣过来,目的很明确,分兵三路,一路围攻张鼐和罗虎,一路去消灭那几个小堡垒中施放火器的义军,还有一路,绕过炮台的小营寨直接向大营寨杀来。左良玉认为只要冲破大营寨,就会造成整个营寨的混乱,小营寨自然溃散,而且官军还有可能攻破大营寨,创造逃生的线路。

这支一千多人的左营步兵扑到小营寨后面,带队的军官很有经验,他发现西边营寨的寨墙不高,里面守寨的士兵似乎也不是很多,看起来好像很容易攻破,便率领士兵绕到西边,然后向营地猛冲过去,岂料距离寨子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忽然被一条壕沟给拦住了。原来陈永福担心炮台小营地被袭击,不方便支援,就在主营地挖掘了一条壕沟,能直接通向小营地,不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下。

此时,主营中陈永福不在,他儿子陈德主持军务,已经接到敌人偷袭的报告,一面组织骑兵,一面派了两千步兵从壕沟中去支援小营地,正好在这里碰到这支官军的步兵。

这些步兵冲到沟堑前,纷纷止步,不能前进。却见沟中的义军步兵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所有火器都在向上瞄准,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火铳声密密麻麻,再加上寨子里面的弓箭兵也一起发射,真是弓弩、火器齐发,这一瞬间,就有数百左营士兵惨叫着倒在沟沿边上,浑身流血,抽搐而死。

官军这名带队的参将也很勇猛,他并不惊慌,号令队伍稍稍后撤,他看到壕沟只通往炮台为止。于是率领部下,绕过炮台,想从炮台另一侧进攻营地。不过已经迟了,营地中的骑兵冲了出来,一共四千骑兵,分成两队,一队由刚刚放火回来的白旺率领,另一队由赵恩率领,两名将领冲出营寨好像两支铁钳,从左右猛地突入到这支步兵当中,杀得他们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正当炮台周围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在岳王庙开会的大将们也都听到了喊杀声音。陈永福知道敌人正在偷袭寨子,立刻一跃而起,率领自己的亲兵疾驰而去。

范青听到喊杀声规模很大,心中有些担心,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想要率领亲兵过去看看。

刘芳亮笑道:“大将军且坐下,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以前兵将少,每次打仗,你奋勇冲锋,不顾危险,身先士卒,今日咱们兵多将广,何用你大将军亲自出战?我去。”他腿伤刚好,走起路来还不大顺当。

红娘子笑道:“你们两个都不要去,这次战斗不用你们亲自出马。我看左良玉没有胆子和魄力倾巢而出,必定是小规模的偷袭,仅仅是想夺取炮台,占一点小便宜罢了。有陈永福这样经验丰富的将领坐镇,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范青觉得有道理,便派杨铁柱率领三千骑兵去驰援,要是有困难,就赶快派人回来报告,再派人马支援。

等到杨铁柱赶到炮台附近,左良玉已经收兵了。左良玉本来是想趁着营寨空虚,奇袭得手,并不想大打,也没有能力大打。见闯营营地中出来的兵马越来越多,知道时机已经过去。等陈永福回来布置兵马,只怕自己这几千人就不容易回来了,所有赶快鸣锣收兵。

陈永福回到营地立刻督率生力军,建筑小营地,把大炮运上炮台,将炮台加固,又将没有挖完的壕沟全部挖好,防守的士兵也全部安排妥当。

从下午开始,这尊大炮便不断的朝着左营开炮,新建的十多个炮台也陆续开火。炮弹瞄准的是左营的中军,也有炮口调的过高,炮弹穿过中军营地落到更南面的营寨中,炸伤了不少人马。此时,整个左营全部在炮火的攻击范围当中。

这样的炮击,给左营造成了很大威胁,人人惊慌不安,许多人躲到壕沟里面。炮火最猛烈的时候,连左良玉也不敢留在大帐。他故作沉着,缓步走入壕沟,一直打到天黑,炮声才渐渐稀疏。

由于左良玉的营盘成了义军炮火攻击的主要目标,左良玉又亲自督战去抢占炮台,左营这几天所受到的猜忌登时减少,对左良玉的谣言也暂时平息。然而这种变化也不能挽救官军的败局。尤其是闯营自从大炮陆续开火以来,让官军们见识了闯营的火器威力,让所有官军首领,包括左良玉不得不服。闯营的火器在范青的重视和努力建设下,已经成长为一支最可怕的部队。随着更多炮台建设完毕,官军将面临更猛烈的炮火攻击,最后崩溃是必然的。

这天晚上,杨文岳又召集紧急会议,研究作战方略。大家一直就撤退的问题争执不休,今日见到闯营火器的威力之后,大家都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必须迅速组织撤退,杨文岳先表态同意撤退,至于他一直斤斤计较的断后问题,他想让三部军队各自出一部分人马来断后。汪乔年本来反对撤退的,此时也不得不同意,他表态同意之后,立刻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好像这撤退的行动违背了他向来主张的决战到底,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家表态完,都看着左良玉,他是最早提出撤退的人,按理说定然能同意撤退计划。岂料,左良玉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大吃一惊,他说道:“此刻绝对不能撤退,应该全力猛攻闯营。”

看看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左良玉继续道:“现在撤退定然自溃,而进攻也不过是溃乱罢了,不战自溃,不如战而溃乱,至少朝廷不会治罪,否则的话,在皇帝那里怎么交差?”

一说到皇帝,大家就谁也不敢说什么了,这次会议也只能不欢而散。

到了半夜,左良玉忽然通知他麾下的所有参将以上的将领到他的大帐中听令,并命令他们严守机密,对于来大帐听令的事情,绝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将领们陆续到来,他们看见大帐外面已经戒备森严,左良玉的标兵亲军已经站好了队伍,牵着马等待出发。大家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将下什么军令。

一个将领轻声问身边的将领,“大帅是不是要率领我们趁着夜色猛攻敌人营地?”

对方也不知道,道:“也许吧!大帅刚刚的军事会议上不是说宁可战而溃败,不可自溃么!”

在所有人都走入中军大帐之后,外面一片寂静,人马无声,只有繁星和下弦月缀在天上,照得地下人影憧憧,数里外,与官军对峙的义军营地还闪着火光,所有站在大帐外面的骑兵和步兵都把心提的很高,不知道马上如何出战。

趁着众将来到之前,左良玉从后面走出大帐,独自来到一个小土丘上,向对面敌营眺望。一群亲兵都站在土堆周围,大约两三丈之外,不奉命令不敢走到他的身边。大家肃然无声,连轻微的咳嗽声都不敢发出。每遇到左良玉心情不佳或将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他最讨厌左右人打乱他的安静,日久成了习惯。

今夜,他要决定的事情实在关系重大,也算是他一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决定。这样的决定在贺人龙、李国奇、虎大威这样普通将领眼中很容易,但他与这些将领不同,他在全国的将领中声望较高,兵力算是最强的,他自己受封为平贼将军,麾下的总兵、副将、参将职衔的将领成群,荣誉和权势远超过一般的大将,他自己也自视很高。

这十几年来,他很少打败仗,即便有失败的时候,也是小挫折,不会伤筋动骨。尤其是在川西罗猴山,小败给张献忠之后,他每遇到战事总是小心策划,大胆进攻,独当一面,不愿意受到朝廷派来的督师或者总督的节制。朝廷上下都骂他骄横跋扈,然而他总是处在胜利当中,不断的建立功勋,特别是与张献忠作战,他几乎是每战必胜。所以过往的荣誉和权势使他对今夜即将作出的决定十分苦恼。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能挽救全军的法子,除了这样,别无他法。但临到行动关头,他却不能不踌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