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是拿热水浸湿的，贴在冰凉的肌肤，热烫烫的，像着了火。
丫头垂眸，擦得仔细，沿着伤口的边缘，小心着力道。
擦过之后，拿药粉撒在伤口。
指尖时不时不经意地，碰了莫衍的皮肤。
每逢一次，莫衍的身体，就止不住地一僵。
有时候动静大了，丫头会立刻停住手指，两眼无措地望他。
莫衍过了一会儿，才仿似压下痛意，声音微哑，“没事，继续。”
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才算用纱布把伤口缠好。
莫衍有些逃避地让丫头先出门，说他换个衣服就出去。
丫头这会儿也没心思调侃了，脸色红红地走了，掩门，然后就着外头的冷风，让自己脸的温度降下来。
莫衍里里外外把自己拾掇了一遍，染了血腥气的衣物全都打包，准备回头就扔火里烧了。
吃过饭，人又要走。
丫头原本没问莫衍受伤的缘由。
他这一两个月来，确实太招人眼了，碰一两个要来找不痛快的，再正常不过。
可见人受了伤，又忍不住多劝两句。
莫衍只说让她宽心，其他的，也没多透露。
找一些小萝卜头，给他们扔几个铜板，请他们帮忙一家家钱庄地问过去。
问到姓张的那家，果然就是镇长名下的产业。
也好，不至于冤枉了人家。
走到城中，离那家火锅店近了，便想着拐过去看两眼。
火锅店如今已经挂钱家东福的招牌，只是还未开张。
钱昌运原本急吼吼的，想趁着莫衍造出来的红火，接着延续下去。
是莫衍让他别着急，多等两天。
一来，不至于毁了他只开一个月的承诺。
二来，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得把他之前没有修葺的后院修葺完善。
三来，连着一个月其实已经到了疲累期了，得让客人们休息休息，把馋瘾先攒着，到时候重新开张才好迎来新一波开门红。
钱昌运听了他的意见，果然，这两天，就陆陆续续有人来问重新开张的日子了。
莫衍摸进了后院，他想到有桩事情，还得跟钱昌运讲清楚。
大张旗鼓开新店，钱昌运自然是要来现场坐镇的。
这不，老头坐在院子中央颐指气使着呢。
老远瞅见莫衍，两撇小胡子一张一合，嘿嘿笑了起来。
看他那样子，莫衍就知道，没有把火锅方子卖给镇长的事，已经传到他老人家的耳朵里了。
但人家打听到是人家的事，莫衍还是要主动重申一遍的。
“怎么，觉得卖便宜了，要不要再跟我签个补充协议？”
钱昌运倒不是赶着送钱，虽然莫衍没有再卖给别人的打算，但契约毕竟没有添加相应条款，万一人家改主意了，亏的还是他自己。
“补充协议要签，价格就不改了吧，咱们后面，肯定还会有再合作的机会的。”
钱昌运琢磨着莫衍话里“再合作”三个字的意思，笑容里带了些了然和意味深长。
“对了，我之前店里那些伙计，你都留下来了，是吗？”
莫衍一路走来，见了不少熟悉面孔，故而有此一问。
“那当然了……不过，有两个主动请辞的，我也就没管了。”
钱昌运不想断了和莫衍之间的联系，就算原本的那些伙计有好有次，有些根本达不到他要求的，也被他顾念着情分留了下来。
那两个主动请辞的，就是周成虎和他的妻子余氏了。
“这里面，我记得有一个叫润山的。”
莫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钱昌运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有那么一个。”
“看着挺精明的，也算是有能力，但就是有一点，喜欢耍小聪明。”
聪明人没谁不喜欢，关键看你把你的聪明劲用在什么地方。
要是用在偷奸耍滑，作为老板，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员工。
这样的话，还不如笨一点来得靠谱、好控制。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还没看出什么大问题，但钱昌运是直觉不想要这种伙计的。
他以为聪明的莫衍能懂得他的意思，顺口能给个台阶，让他有理由直接把这人给辞退了。
谁知道，莫衍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大跌眼镜。
“那就拜托您帮我个忙，日后多多关照下这个人。”
“跟掌柜的说好，对这个人，能夸就多夸点，能赏就多赏点。”
“多出来的赏银，从我这儿出。”
钱昌运先是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慢慢回过味，又忍不住暗自心惊。
幸好自己没有当真要与人作对的意思。
不然，凭他这磋磨人的手段。
就是多活了这几十年，也不一定招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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