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张猛闻言也是大惊,匆忙前一步,来到木桶前,扒着木桶的边缘,向里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木桶的水面漂浮着大大小小十几条翻了白肚的死鱼
张猛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随意瞟了木桶里的死鱼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嗤笑一声道:“多大点事儿,看把你俩急的,不就是几条死鱼嘛!”
“几条!?”三魁怒目圆瞪,气急败坏的盯着自己老爹,扯着嗓子大叫道:“阿翁你自己看看,光是这桶就死了不下十五六条鱼啊!”
“嗯!”张猛皱了皱眉头,转头对同样脸色有些难看的张然道:“阿然,你去拿个木盆来,把死鱼都捞出来!”
“好!”
张然随即答应一声,依言从独轮车取来仅有的一个木盆,然后强忍着恶心,与哭丧着脸的三魁一起,动手将木桶里的死鱼一一捞起,丢入木盆之中。
趁着两人捞鱼的空档,张猛伸手掀开另一个木桶盖子,淡定的对两人解释道:“咱们张里离这新丰足有二十余里路,仅是走到这里就需要一个多时辰,这么长的时间,死个十几条鱼是常事,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漫说是我们,你看看周围的鱼贩摊子,有几个卖的是活鱼?咱们这里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好歹还有一多半的活鱼,其他鱼贩子的情况只会更差,要知道他们的鱼可都是从几十里外的渭水河边运过来的!十条里面有个两三条活着的就不错了!”
说完,张猛也不等两人答话,便大手一挥道:“好了!你们两个快点把鱼分好!趁着天儿还早,咱们尽快开张,争取早点把鱼卖完咯!”
“新鲜打捞的鲤鱼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好鱼便宜卖了,三钱一斤!活鱼只要四钱!”
没过一会儿,街边便响起张猛中气十足的叫卖声。
还别说,经过张猛这扯着嗓子一通大嚎后,周围行人的目光几乎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很快便有第一笔生意门了。
“咦,这鲤鱼不错啊!还是活鱼,给我来一条!”
“好嘞,您要哪一条,选好了我给您秤!”
“嗯,就要这条鲤鱼吧!”
“嘿,新鲜了,今儿居然有活鱼,给我也来一条!”
“我要那条草鱼”
眼见买卖越来越红火,卖鱼的人也越来越多,张猛连忙招呼张然两人一起帮忙,爷仨儿一时间几乎忙的团团转,尤其是张猛本人,不但要忙着招呼顾客,还要负责为顾客称鱼,以及算账收钱,这么一番折腾脑门很快就见汗了。
“这位客人,这是您的鱼,一个两条,一条一斤六两,一条两斤二两,一共是,一共是”
这边刚刚称好了鱼,张猛忽然有点卡壳,到底是第一次做买卖,对于数字还不太熟悉,这不,算账时候明显慢了其他小贩一拍。
看到张猛吱吱呜呜,半天也没算好,中年顾客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不由开口催促道:“到底多少啊?能不能快?我这还有事呢?”
“一斤六两加两斤二两,一共是三斤三斤”
“一共是三斤十两!”
就在这时,一旁等着收钱的张然,忽然开口道:“因为是活鱼,所以每斤鱼要五钱,三斤十两合计十五钱半!”
“对!就是三斤八两!”经过张然这么一提醒,张猛心下一合计,发现结果居然丝毫不差,于是连忙点头道:“一斤五钱,一共是十五钱半,抹个零头算您十五钱!”
“十五钱是吧?”中年顾客微微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数出十七枚铜钱,递给张然道:“账没错,这是十五钱你们收好!”
可能是真的还有急事,在付完了钱之后,中年顾客便提着两条用麻绳穿好的鱼转身离开了。
等这位顾客走后,张猛不禁用惊奇的眼光看了张然一眼道:“然哥儿,没想到你还会算账啊?”
“嗯,会一点!大父在世的时候,教过我!”张然淡定的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张然这么一说,张猛顿时有些恍然,旋即便一拍张然的肩膀,高兴的夸奖道:“不错,不错!跟你大父一样聪慧!”
说话间,又有其他买鱼的客人前询问价格,张猛也不顾的继续与张然闲聊了,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招呼起客人来了。
或许是存了几分考校张然的心思,也或许是为了省事,接下来几乎每个顾客买鱼,张猛都会先问一下张然。
“阿然,这条鱼一斤五两,要多少钱?”
“呃,大概五钱多一点吧!”
“一条一斤八两,一条二斤五两,多少钱?”
“一共三斤十二两,共计十五钱!”
一开始,由于汉代每斤有十六两的缘故,习惯了后世计量单位的张然有些不习惯,总会迟疑个几秒钟之外。当张然慢慢熟悉了一斤等于十六两这个换算单位之后,几乎不加思索便迅速给出了正确的答案。
一连问了十几次,每次张然都会迅速给出最正确的答案,而且回答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还没等张猛一开口询问,张然便抢先一步回答了出来,而且答案几乎完全正确没有任何错漏之处。
这一下,张猛总算是彻底放心,并认可了张然的算账能力。于是,张猛便高兴的将算账以及收钱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张然,而他自己只负责吆喝以及给客人称鱼。
而在熟悉了当下十六两的计量单位之后,简单的加减乘除对于张然这个后世的大学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算起账来那叫一个快啊!
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张猛算账难的烦恼,而且大大加快了三人卖鱼的速度,不到中午,便将所有的鱼全都售卖一空。
将鱼卖完了之后,趁着天色还早,三人迅速的收拾了一番,便推着独轮车,带着空木桶离开了鱼市。
而后,张猛又带着张然两人,穿过两条街道,在集市的粟市里,买了几袋粟米,几袋菽豆,以及盐之类的日用品,将独轮车装的满满的,直到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之后,才带着两人出了城,踏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