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表现的是在对违禁品的清缴,以前的这项工作,监区会每月安排一次,监狱组织狱政科3月一次,省监狱管理局每年检查一次,再就是每年在春节前,由狱政科领着一群W警来查一次。每一次的检查,让犯人都有像地皮都在抖动的感觉,但毕竟频次不算太高,心理压力还能承受,陈武主政以后,这项工作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变化最大的是检查的频次非往日可比了,先是监区的检查,由每月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此外,监狱3月一次的检查、省监狱管理局每年的一次检查,W警每年春节一次的检查前,监区还要额外地组织一次搜查。
每次清监,犯人的被子褥子会被兜底翻起,犯人唯一放食品用品的床下大抽屉,里面的东西会倾倒出来,每个枕头包里的东西会全抖出来,每本书每个笔记本会全部翻过,查到黄色相片,那是分量不轻的违禁品。
警官的清监,弯腰度大,体力消耗甚的地方,他们不大会去涉足,对犯人来说,最细而可怖的是W警的清监,小战士们事先是作过培训和演练的,清监时,他们会钻到床底下,仰躺地对床板扫描搜索,连垃圾桶里的垃圾也会倒出来翻找。
一旦查到问题东西,东西主人的末日就来了。大点的刀片镜子缝衣针之类,当场就手铐一铐送严管队,小点的,发现1尺2寸长的带子、黄色照片、电池等等的,会扣重分。
电池为什么也算违禁品?有犯人发现,用一根漆包线弯几圈,线两头搭在电池的正负极,漆包线圈会发热,能点得着香烟,作违规吸烟。
不管你心理素质再好,不管你入监前曾是出海蛟龙下山猛虎,是脑袋掉了,权当碗大疤的“好汉”,听到监房里“乒乒乓乓”的清监声,没人不有地皮下沉的错觉,没人不有灵魂出窍的感受。
此种心理感受,无人能免!最守规矩,最谨慎小心的人,也不能置身事外——说不定自己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会儿,将违禁品胡乱塞在什么地方,连自己都忘了呢!就算百分百不可能会这么做的人,也会心里没底,生出没来由的恐惧感。“心中无私天地宽”,这话到这里失效。
每到这时,我的呼吸像停止了,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感觉像到了世界末日。记得当年自己在法庭,听法官宣判前的紧张都没现在厉害,直觉身子在下坠下坠......
清监结束回到监房,见自己没有“中枪”,会透心透肺地呼出口气,跟其他人一样,顾不去整理翻成垃圾堆的东西,只管背靠墙,摸着胸口,直喘粗气。等待软成面棍样的腿慢慢长力。
一次次如地狱回归般回来了,虽然回来,想起到底不是滋味!最心疼最担心的还是我那个嫩骨嫩脆的外甥。
秦小海虽然也在社会的,波诡云谲中栉风沐雨经年,没想他的心理抗击打能力也这么差!——也难怪,有一次在他的抽屉里查到了一块手指甲盖大小的铁片,被罚面壁半天,当月奖励分归零后,现每次遇到清监,他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怎么劝也不顶用,每次每周一次的清监,一般是在周二晚,全监区犯人都坐在大厅就餐桌前,听监区领导作周讲评的期间,另有一帮警官对每个监房进行清监的。这小子坐在位置,脸会吓得白如墙壁,身子僵硬地挺立着,细细看,却在微微地瑟瑟发抖。
看着这张白得惊心的脸,毫无悬念地,这一晚定是我的失眠之夜......
这种清监,原来惯例性的监区、监狱狱政科、省局、W警的搜查,假如犯人尚能承受的话,陈武为了凸现他“新监管模式”试点的业绩,搞得比以那些的频次又增加了好几倍,犯人就觉得暗无天日无法承受了!
违禁品清监给犯人制造的高压体验,毕竟不是每天都发生的,每天都发生的是每天午的查卫生。
监狱对犯人居室的卫生很重视,“出门看队伍,进门看内务”,这句军队里的格言,也搬到了监狱。监狱生卫科,(生活卫生科)每个月的月末要对全监所有监区的卫生进行检查,检查结果,会作为当月监狱对监区考核的一方数据,监区会把这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
各地监狱对卫生都很重视,故而,走进监区,地洁窗明,床被子棱角分明,室内摆放整齐划一,是我国监狱的一大特色。跟部队的内务卫生比,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洁卫生有利健康,又能在精神重压的牢狱生活中,净化心情,是一项值得称道的工作。然资深又富经验的监区领导又深知一理:此项工作,对犯人的精力牵涉和精神压力,也是够瞧的。所以他们在抓此项工作时,都注意分寸,免得对犯人的精神造成太大的紧张。犯人精神越紧张,争吵打架顶撞警官的事件就越多,监管就越不稳定。但自陈武在监区搞了“新监管模式”试点后,在陈武的布置下,5监区的卫生检查力度,就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地非比往日了。以往也就每周查两三次卫生,现改成每天查。而且细度和对查到者的处罚力度要大得多。不仅床单是否平整无皱、被子是否棱角分明、床下是否只摆两双鞋子,鞋子里面有没有塞袜子、床下抽屉衣服叠放是否整齐、抽屉前部的两小格,是否按规定左放用品右放食品、监房的公共区域,地面是否光可鉴人、厕所是否了无异味、毛巾架毛巾牙杯是否整齐划一?等等,都是检查的内容。
卫生检查一般是在每天午的出工后,监区里人走空了,由一名警官带着三四个犯人的卫检组进行的。整个午,犯人人在车间劳动岗位,心却悬挂在空中......
以前,在钟大的一再坚持下,查出问题,先不扣分,一个月内,第一次墙公示以作批评,第二次墙公示以作警告,第三次再扣分。这样,既让犯人引起重视,又不至精神压力太大。在陈武的监区主管下,这项工作就改成了不仅天天查,而且严查重扣分。
以前的违禁品清监和卫生检查,犯人虽有怨言,毕竟尚能承受。谁让我们是犯人呢!但陈武搞的那些,犯人渐渐觉得像不是那么回事了,明明是在借清监和卫检故意整人了!这又为什么?所有的犯人,像都是陈武的冤家对头似地!
(——其中自然是有缘故的。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