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娘不赞同地看了眼秦心，忙去开门，秦心趴在石桌前给花生米剥皮，咕咚扔进嘴里。
秦孟笑看她，“妹妹这吃花生的习惯，哪有吃花生剥皮的。”
父子俩因着刚刚说到秦强，这秦强又是秦果果的亲叔叔，这会儿不大乐意见人，便和秦心说话。
秦心撇嘴，拍拍手，依旧我行我素，将装着花生米的碗推秦小五跟前。
“诶，剥皮。”
夜里天色黑，秦小五的手白的像反光，这不是一双干粗活的手，秦心有意刁难秦小五。
见他默默捏了粒花生米，仔细把红粉的皮剥掉，放到她手心，接着剥下一颗。
秦心噗呲笑了声，看他低着头认认真真剥皮，骂了句：“可真是傻子，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说完曲起手指，敲了秦小五一个爆栗，颇有武大娘敲人的架势。
“大哥说，是你救了我。”
秦小五说话怯怯的，但嗓子好听，不疾不徐，像山里的清泉流淌的调子，眉目浓郁，眼神漆黑带着光泽，除了有些傻。
秦心撑着下巴，见他眼眸澄澈见底，倒影出桌小小的油灯。
“是啊，我救的你，以后你得听我话，晓得不？”
触不及防，秦小五对着她笑着点了下头。
“真乖。”秦心眉毛一挑，心里嘀咕这人笑起来怪好看。
“二奶奶！二爷爷在吗？”
“秦心呢？求求你们去看看阿爹吧！呜呜……”
秦果果在门口不知鬼哭个啥，秦心扭头，手往桌一拍！
“哭啥啊！大晚你有完没完？”
秦心一吼，秦果果这边立马冲进来，看到秦家父子都在，忙道：“二爷爷，孟叔，呜呜……你们去看看我阿爹吧。”
说话间，几粒花生米掉到地，秦小五俯身捡起，顺手擦了擦再放进碗里，要是秦心能注意到便会发现，真要是个傻子哪里会知道干净不干净。
然而秦心的注意力都在秦果果身！在发火的边缘疯狂试探。
秦老爹皱眉看秦果果，苍老的声音带着正气，“好好的哭啥，有话慢慢说。”
“阿爹在家摔倒了，要送去看大夫，没人带着进城，二爷爷我求你了呜呜……”
武大娘在边看着可怜，担忧道：“要不你就去瞧瞧，要是摔出个好歹来，这日子可怎么过，果果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果果几岁时她娘去世，续娶王氏，生了大胖小子，家里有了男丁，果果她爹又是软耳根的，果果这个没娘的孩子日子就不好过了。
王氏在外人面前做门面，背地里对果果一般，什么都尽着弟弟，连她奶奶，秦老爹的大嫂，眼里也只有孙子，就她爹还疼她些，养成果果尖酸刻薄的样儿。
秦心丢了粒白胖的花生米进嘴里，冷笑出声：“乖侄女，原来你还知道这里是你二爷爷家哪，你家不是很能么？”
她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差着辈分，往日里秦果果连声姑姑也不肯叫，就喊名字，委实没礼貌，这会秦心带着机会可不得好好教她做人。
武大娘不赞同扫了眼秦心，秦心收到阿娘的视线，才不说话，秦孟想起往日两家旧怨，尤其秦强不干人事，心里不大乐意。
“秦强不在家么？”
“呜呜呜……”
“小叔叔白日进城，到现在没回来，阿爹快不行了……”
众人吓了一跳，武大娘道：“这么严重？！老头子，你看……”
“走，去看看！”秦老爹收烟袋，秦孟跟着去。
秦心赶紧将油灯换成灯笼，走到秦老爹身边，“阿爹，我跟你们一块去，我给你们探路！”
后头坐着的秦小五被秦心踹了脚，闭了闭眼，起身站到秦心身后。
武大娘赶紧道：“你去干啥，赶紧回去睡觉要紧。”
“阿娘……”
秦孟笑了声，将肩头的外裳脱下，披在秦心身，“让她去吧，否则她可不安分，阿娘放心，我看着呢。”
“走吧走吧，那边急着呢！”秦心催促，末了还不忘回头交代，“把我那碗花生米端。”
秦果果见着秦家这一幕，眼里羡慕极了，似乎才发现秦小五的存在，咋一看到对方的脸，秦果果连哭都忘记了。
可真好看。
“二奶奶，他、是谁？”秦果果呐呐出声。
秦家众人心一沉，秦心脚步顿住，差点忘了秦小五的身份，要怎么跟人解释。
秦老爹在前头笑了下，混不在意说了句，“他啊，是你二奶奶远方亲戚家的孩子，闹水灾来投亲了。”
“以后你们带着他一道玩。”
秦心悄悄朝秦老爹竖起大拇指，笑着挽着出门，秦孟关了院门，几人往秦果果家去。
路，秦果果的眼睛几乎粘在秦小五身，看的秦心非常不爽，自己的跟班被人觊觎，那能舒服？
“秦小五，过来。”
秦心空扯过他的手，抓了把花生米，慢慢嚼着。
秦果果见了，也不哭了，试探道：“秦心……不是，小姑，花生是生的还是熟的？”
秦心看了她眼，“想吃？”
眼见秦果果自来熟伸手过来，秦心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干啥，有说给你么？”
“秦心你！”
秦心挑眉瞪她示威，怕你了？就你这小辣鸡的身份！
秦果果气不过，又见秦小五那张脸隐在月光里瞧不见，气恼头，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小姑，你这么凶悍，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秦家才被王家退婚，秦果果就往人痛处戳，这会儿还有求人家呢。
秦家众人听后，脸色都不好了，秦家老两口是长辈，不好开口，秦孟可不管这许多，立时站在妹妹这边。
只听秦孟冷笑一声，说道：“妹妹又不嫁给你，着什么急。”
秦果果一听，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拉住武大娘的手一个劲儿道歉。
武大娘不乐意有人编排女儿，见她年轻也不跟她计较，反倒是秦心差点为大哥叫一声好。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秦心在前头撇嘴怼她，“你都进城相亲，给人当后娘了，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秦老爹原本沉着的脸瞬间舒展开，将灯笼移了移，挪到秦心脚边，其他人都缓了脸色，秦果果虽然气，倒也不敢再多说。
只有秦小五，借着月色掩映，谁都没看到他眼底隐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