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武侠仙侠 > 人间的剑客 > 第六章 外面的世界

话中的后半句,很好理解,应该是说武向阳一行人被困在了一个地方,被人当做了玩物戏弄。

可前半句“天外不是天”,让武陵一直无法理解。

想到“天外不是天”这话,就不由让人联想到“天外有天”这词。

天外有天多用来说学问和本领没有止境,如果两者想要牵连,只能取天外有天字面的意思,就是天的外面还有着一个天空。同以字面意思解释,“天外不是天”这话,则是说天的外面不是天空。

如果天空的外面不是天空,那是什么?

是大地?

武陵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是什么。

天外不是天!

前面的天,指的是他所处的这个天空,那换个角度,是不是可以说,除了这个世界,天空的外面还有着一个世界?

武陵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天外不是天,我们都是笼中雀,都是别人的玩物。”这话就好解释了。可以解释为:天外还有着一个世界,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笼子,而人是笼中雀,是天外世界之人的玩物。

“真是这样吗?”

武陵睁开眼,打开车窗,望向天璀璨的星空。

从目前他知道的东西来看,真相似乎比较偏向这个解释。

因为这个世界,除了九州十三国,再没有任何其它地方的记载。比如九州十三国边界的群山之外是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曾经有许多爱冒险的人入山想去一探究竟,但都是一去无回。

再者,就是九州十三国的姓氏。

其中武、赵、周,这三个姓的人,占了九州十三国的百分之七十。

武陵曾在武王府的书看过一本名叫百家姓的书籍。

书里说,姓王、李、张的人最多。

这个说法和九州十三国的现状完全不同。

据武陵所知,九州自古以来,武、赵、周一直以来都是九州人口最多的三姓。姓武、赵、周三姓的人加在一起,就没有下过九州人口的一半。

同时百家姓一书中,记载的很多姓氏,九州都没有出现过。而且九州目前出现过的姓氏,加在一起,也没有一百个。

武陵一直怀疑百家姓,是不是别人随意瞎编乱造的书。

现在来看,他这个想法似乎是错的。

如果九州十三国是一个笼子般的世界,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九州十三国之外的群山,就像是笼子的铁栏,隔绝着九州十三国的人,让人无法逃出九州十三国,而百家姓则是天外世界的姓氏谱。

虽然武陵也不希望是这样。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与九州十三国的所有人,就真的是笼中雀,甚至还有可能是别人的玩物。

想到这,武陵心情复杂沉重。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笼中雀,是别人的玩物。

能把一个世界的人,当做玩物,囚禁起来,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做到?

神仙?

武陵无法想象。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如果有,为何要把九州十三国的人囚禁起来?

武陵望着天繁星点点的璀璨星空,一阵失神。

此刻的他看星空,会不会就像井底的青蛙?

过了许久,武陵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然后看向自己的剑,指尖轻轻抚摸了几下。

真相究竟如何,都是他如今无法改变的。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先改变自己。

牢笼永远困不住强者。

想通了以后,武陵缓缓闭眼,开始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徐山的声音夹杂着雨声,把武陵从睡梦中唤醒。

武陵疑惑说道:“徐大哥,怎么了?”

徐山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脸,看起来有些狼狈,“公子,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前面有间破庙,我们要不要进去避避雨?”

外面哗哗的雨声,拍打在车顶的穹盖,啪啪作响。

雨水已经从车窗的缝隙渗透了进来。

武陵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从睡意惺忪中精神起来。他没有想到原本繁星点点的天空会突然下起雨来。

这有点不像武国初秋的天气。

武陵看了一眼灯笼的蜡烛,只剩巴掌厚的一小节。

从他闭眼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这意味着,他们从武城离开,到这里才走了不过二十里路。对他来说,越早远离武城,自然越好。如果让人知道他已经离开了武王府,这段路,足以让人很快就找到他。但就这雨,显然无法再走下去了。

武陵点头说道:“行,我们先去避雨吧!”

徐山冒着吹打而来的雨水,摸黑把马车驾驭到破庙前。

武陵从灵戒中取出装有食物的包袱。

这一举动自然是被陈斗看在的眼里,不过武陵并不担心,他还是相信母亲对陈斗绝对可靠这一评价的。

“公子,已经到了寺庙前,你可以下来了。”

马车停下来后,外面传来徐山的声音。

武陵掀开车帘准备下去的时候,陈斗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陈斗波澜不惊说道:“小子,去倒悬山这一路,我只出手三次。三次过后,我就会离开。”

陈斗的这话,让武陵停下了脚步。

如今九州十三国,想要杀他的人数不胜数。陈斗只出手三次的话,让本就危险的倒悬山之行,更加危险了几倍。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武陵突然觉得,陈斗好像也没有那么可靠。

“看来自己得早点练剑了!”

武陵心里暗道了一句。

同时也明白,要利用好这三次出手机会。

武陵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身跟陈斗问道:“老爷子,您实力如何,能跟我透个底不?”

武陵没有去讨价还价。

直觉告诉他,讨价还价不会起作用,而且还会给陈斗留下不好的印象,还不如让神秘的陈斗透个低,好让自己遇到陈斗打不过的人,早点跑路。

相比性格榆木的武破碎,陈斗觉得与聪明的武陵要更好相处。虽然都是一样省事省口水,但武破碎爱沉默的个性,能把人气个半死。

陈斗笑道:“我出手了,保你性命无忧绰绰有余。”

这不是陈斗说大话。

这个世界能挡住他一招半式的人,就目前来看,不超过三人。

武陵微微躬身,“那以后就劳烦老爷子了!”

武陵把包袱挂身,提剑转身出了车厢。

只是出来的那刻,细心的武陵,一下子就发现破庙里头亮着有火光。

“庙里有人?”

武陵脑海不由浮现这么一个想法。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让武陵没法去多想,他赶紧从车跳了下来,然后跑进破庙的屋檐下。

在踏入寺庙的那刻,武陵耳中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磨兵器声音。

武陵瞬间被这声音给吸引。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了这声音。

磨剑与疗伤止血,是真正剑客必不可少的技能。剑使用多了,就会慢慢变钝,学会磨剑可以使剑一直保持最锋利的状态,给人致命一击,让人不会因为兵器的瑕疵产生遗憾,而疗伤止血,在人受伤时,则可以救人一命。

武王府隔三差五就会请专门的铸剑师教武王府的子弟怎么打磨兵器。

武陵有专门去听过。

庙里的打磨声就和当初的那铸剑师一样,节奏沉稳而有力,一呼一吸与打磨时的推和拉,紧密相连。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的人,是一个懂兵器的人。

透过光线呈现在门口地的影子可以看出。

里面之人磨的兵器是剑。

三更半夜磨剑,多半是急着去杀人,或者正在被无法应付的仇家追杀。比起打打杀杀,武陵更希望里面的人是二者之外的另一点,是因为睡不着而磨剑。

经常睡不着觉的人,都比较孤独。

当然,因此做了亏心事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人除外。

孤独的人,都比较沉默寡言好说话。

徐山在武陵身旁轻声说道:“公子,庙里有一个高手,我们小心点。”

武陵点了点头,他注意到,徐山已经把横挂在腰背的剑,取了下来,紧握在手。

徐山的剑是一把短剑。

这大概与他做车夫有关,因为短剑方便携带,也方便赶车。

见陈斗在车厢里并没有下来,武陵喊了一句,“老爷子,你是打算在车厢里头过夜,还是到庙里。”

武陵特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倒不是刻意提醒陈斗,而是为了让里面的人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避免突然打扰带来的不必要麻烦。出门在外因为突然打扰带来的争端,武陵可听说过不少。

陈斗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我在车厢里就可以了,你们放心去吧!”

武陵对一旁的徐山说道:“我们进去吧!”

里面的人,并没有因为武陵一行人在外面惹出的动静而分神,依旧十分有节奏地磨着剑。

“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武陵带着好奇,小心来到门口。

顺眼看去,只见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堆烧得极其旺盛的火,整座破庙被火光撑亮得如白天,屋里角落的蛛丝清晰可见。

庙内只有一个人。

他单膝跪在篝火与庙门之间,认真磨着他的剑。可以看见,他立着的那条腿,穿着草鞋的脚下踩着一块巴掌大的磨石。看磨石磨过的痕迹,应该还是首次使用,大概是庙里随手捡来的。

从这点可以看出,磨剑的人,并不是睡不着而磨剑。

想要把剑磨锋利,又不把损坏剑,一块好的磨剑必不可少。但凡有点经历的人,都不会用还没有使用过一次的磨石来磨佩剑,因为这会损坏剑刃。

也只有急着去杀人的人,才不会去在意这些。

武陵的目光停留在磨剑的人身。

这人竟然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头发散落一头,借着仅有的空隙可以看到一张极其普通的侧脸,除此之外,少年的穿着也十分普通,衣服是一件浅灰色的麻衣,面布满了大块与小点滴并存的污渍。

如果是一般人,多半会以为少年是个乞丐。

不过武陵没这么想。

他看出了那深棕色的污渍是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人血。

武陵两人停在门口,而少年依旧磨着他的剑,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武陵握剑拱手说道:“这位朋友,外面雨大,我们进庙避个雨,打扰之处,还请不要介意!”

少年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磨他的剑。

少年的剑是一把剑身不宽的剑,样式普通,看起来不是一把好剑。少年的敌人应该很厉害,不然也不会半夜磨剑,还磨得那么认真,像没听到一样,一句话不回。

武陵见此,不再多说什么,也不打扰少年,向破庙内淋不到雨的地方走去。

既然是破庙,那便见着有份。

打扰人之处已经道了歉,至于进庙不进庙,便不关人的事,而是佛祖的事了。

找地方坐下之后,武陵从包袱里取出一些吃的递给徐山,“徐大哥,先吃点东西吧!”

徐山接过东西,谢道:“多谢公子!”

吃东西的同时,武陵留了个心眼。

虽然觉得少年不太可能是来追杀他的杀手,但是武陵还是不敢大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知道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还是剑磨好了,庙内磨剑的声音戛然而止,这让武陵两人停下了咀嚼,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磨剑的少年。

少年从地抓了一把稻草,捏在剑身,来回把剑擦拭了几遍。

稻草显然没办法把剑擦得很干净。

擦过之后,仍有污渍残留在剑身。

少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把剑竖在面前,伸出拇指在剑刃轻轻刮了刮,以测试剑有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锋利程度。

仅来回刮了两下,少年就把剑插入斜插在地面的剑鞘中。

大概是剑的锋利程度,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

在剑归鞘的那一刻,少年握剑站起身。

风正好吹了进来,吹得篝火猎猎作响,火花四溅,而地的稻草在风中往门两边翻滚。

少年脸前的头发被风吹起。

也是在这个时候,少年一直低着的头猛然抬起,看向武陵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