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守城的小兵拄着长枪三三两两地聊天，不时地打一下哈切。
“诶，你说今年唐军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啊。”
“这种事你也瞎猜，不怕掉了脑袋。”
在正门守门值班的两个小兵交头接耳道，其中一个稍年长者小声呵斥了另一人。
“这也不能说吗，都打了好几年了，哪次不是这样，冬天停战，春天再来的。”
被训斥的小兵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那也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当心皇帝砍了你的头，你不知道现在严禁说这些吗？”
年长者拎住了对方的耳朵，他们是叔侄一家，在朔方城守城都几年了，一直都活了下来，可以说是很幸运了。
这几年，梁师都强征民夫入军，可以说是败尽了人心，一开始随着他反隋的将领军官不是被杀就是投向了唐朝，剩下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全靠这突厥在后面撑腰才勉强维持住了统治，
如今李唐大势已成，更多的人的都看到了梁国的陌路，也就导致梁师都对内的惩罚更加严重，强压下必有反抗，因此而死的百姓和将领非常多。
“叔叔，你说什么时候才会不打仗啊。”
被一阵训斥的侄子抬起了头，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又忍不住问道，他今年都快二十了，还没娶亲，之前看了村里的翠花儿，也不知道对方还活着没。
“不打仗？你想的美，入了军籍，你我以后很难有机会换身衣服了，就算还是守朔方，也可能天都换了一遍了。”
老叔叹了口气，打仗打仗，入军这么些年，他都快忘了自己孩子长啥样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突厥人的刀就砍下来了，还可能砍到自己家人身，别无他选啊。
“嗖~嗖~”
黑夜中传来几声箭响，惊醒了正在闲聊的叔侄二人，箭矢钉在面的石墙，下面不知道还挂着什么，下面可以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去。
“梁贼，这是送你的回礼,接下来挂着的就是你自己的了！”
留下一句话，骑着快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整个城楼灯火大盛，守城的兵将全都来了，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叔叔咽了下口水，看到挂在箭矢下的是两个人头，一个汉人的，一个突厥人的，都有些眼熟。
“这是要变天啊。”
老叔呢喃了一句被匆匆来的突厥人推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推，神情很是愤怒。
是夜，梁师都一夜未睡，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桌子摆着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是他的儿子的，也是他的独子，其他孩子都死了。
“为什么呢，怎么会这样呢，五千人就这么没了？”
梁师都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头，书桌前正在叫骂的突厥人也当做听不见，梁师都也懒得反驳搭理他了。
直到三天后，一些披头散发地溃兵被发现了，从他们口中，梁师都得知了在高天山中发生的一切。
直直地在大殿里坐了一晚，梁师都脑子还在回想送头回来那人说的话。
“梁贼，这是送你的回礼,接下来挂着的就是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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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秦王府。
李世民坐在书房内看着书，自从那天晚下定决心后，秦王府就整个运作起来了。
没有一点消息传出去，所有人都将当晚的所有对话烂在了心里，秦王府将走向新的未来。
好在一众谋臣都早已做好了准备，长安城内外早被他们研究得透透彻彻，万事具备，是只欠东风了。
“呼，父皇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甚至反过来劝我，当真是仁至义尽了。”
李世民放下手的书，这一刀什么时候挥出去，怎么挥都有说法。
好在他也是果断之人，战场杀出来的天策将军，就等对方露出破绽了，为了将破坏减少到最小，房玄龄和杜如晦是绞尽了脑汁研究对策。
“如果张公子在，他又会怎么出招呢。”
这时候，李世民又会想起在龙门山的那个小村寨，那个目光凛凛的少年，心底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韬略。
“早点睡吧，殿下。”
姿容端庄，带着淡淡笑意的女人端着一碗热茶进来，正是秦王妃长孙王妃。
“谋士武将都还没睡，我又怎能先睡，倒是观音婢，你早点休息才是。”
李世民接过热茶，这内宅书房中也唯有长孙王妃能随意进出了，也是这么一个贤内助一直支持他，甚至连那谋逆之事，李世民都告知了，也是对方太聪颖，根本瞒不住。
“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丽质都不高兴了，你也不陪她。”
长孙走到李世民身后，帮他揉着肩膀，舒缓精神。
“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此事不定，丽质安危也不知，我怎么能放下心来休息。”
李世民叹了口气，丽质是他的嫡长女，出生时就在战火连天时，到现在住在长安也不能说完全无事，李世民心里也很怜惜自己这个女儿，没时间弥补。
“倒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张公子到底是谁，难道你一个秦王还请不动他吗？”
长孙指了指书桌李世民无意识间写下的一个“张”字，带着笑意打趣，显然也从李世民口中听说过一些。
秦王府现在不说是一人之下，但万人之是肯定的，谋士众多，都是些闻名已久的大能，偏偏李世民念念不忘的是一个山野“公子”。
“呵，你有所不知，张公子，的确是个怪人，若是我亮出身份，他定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我又怎么不想请他来我秦王府呢。”
李世民拉住了长孙王妃的手，回想起在龙门村寨的种种，这天下敢直呼他“老李”的，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偏偏自己还对他奉承得很。
这样的人隐居山中，总是有道理的，李世民还不认为秦王的名头就能吓到对方，光是那两个“故事”，普天下就再无第二人能想出来了。
长孙王妃又陪着李世民说了会儿话，这内宅也只有她能帮李世民缓解一些压力了。
就在长孙王妃做准备离开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李世民精神一振，这么晚了传进来的估计不会是简单的消息。
一个黑衣男子低着头将一份情报放到了李世民的书桌，迅速退下。
李世民也没避开长孙王妃，直接拆开，脸色一变又变。
疑惑，惊讶，最后是冷静。
长孙王妃也看到了请报写的是什么，只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梁贼偷派五千军欲从吕梁山中穿插而下，避开我军主力直袭长安，在高天山被截杀，三千突厥全灭，仅剩数百溃军逃出！”
“这不是好事吗，殿下?”
长孙王妃见李世民一直不说话，只是拿着那情报看，忍不住问道她。
“的确是好事，不过这人却不是我唐军所杀，而且，偏偏就是在高天山，”李世民终于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将这份情报收好。
“看来当初我看漏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到了关键时刻，我真想再去一次龙门山，见一见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