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都市言情 > 蟑么牛 > 第23章:恶人

韩老五鼻子隐约嗅到了一股燎毛的烟熏味,心里慌的很,不明白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浑身不由的泛起了鸡皮疙瘩,更加恭敬的询问道:“老爷子,您儿这是啥意思啊?您儿明说了!”

老头闭住了那只正常的眼睛,只用一只黑豆眼仁的白眼珠,下左右的打量着韩老五,把韩老五看的白毛汗都竖了起来,老头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造孽啊,造孽,你着年纪也不算大,四十正当年,凭甚跟着这些个冤亲债主?”

韩老五听了这话,更加不安心,又连忙询问道:“老爷子,您儿说的是甚意思?请您儿仔细说说,就别绕弯子了。”

老头子听了没有答话,只是向韩老五身后瞧了瞧,说道:“现在不方便了说,外边有人寻你,等你消闲下了,再来寻讷。”

老头的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了,进来了一位刚才随行的警察,询问着韩老五方便完了没有,韩老五诧异的再次回头瞧那老头,老头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俯下身子,用墩布去墩地了。

韩老五跟警察以及前来闹事的老两口,赶往被扇后生的家,那后生却在街口生龙活虎的和邻居们一起攉着龙(一种大同地区的扑克游戏),那老婆子瞧了旁若无人的,跑过去揪着后生的耳朵,把后生撵回了家里的炕躺下,接着又当着警察的面,哭诉着儿子被打的下不了炕,好端端的对象住了医院成了植物人,让儿子这辈子打了光棍儿,让一旁一贯见过大世面的韩老五,不禁的汗颜了,心里想着“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警察遇见这样的主也没办法,虽然明知道韩老五也不是啥好鸟,但是心里还是不由的开始同情韩老五,眼神询问着韩老五下一步改怎么办。

韩老五心里还惦记着医院那个扫地老头的神叨叨,略有不耐烦的询问着老两口:“你们就明说吧,这事咋办,多钱能处理了?”

那老婆子眼珠转了两转,伸出了一个指头说道:“讷儿子是被急救车拉去的,医院还住了一天,这些日子又做不了营生,务工费你们不能少给了,关键是讷儿媳妇这下也没了,说不定要打光棍了,少说也得这个数。”

韩老五“吧唧”了两下嘴,心里想着这老婆子真黑,一千块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大半年的收入,但是对于韩老五来说,还不算太多,当着警察面说道:“行行行,一千就一千,咱说好了,以后咱们就清汤利水,没有瓜葛了啊?”

那老婆子听了,立马急躁的喊道:“啥?一千块?一千块你就想打发了讷一家老小?讷儿子万一有个后遗症咋办?你伤的可是讷儿子脑袋,脑子最金贵了。”老婆子说着话,自己却开始使劲的敲打的自己儿子的脑袋,嘴里碎碎念的说道:“儿子儿子,你给警察同志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

炕躺着的后生听了,瞬间嘴就变歪了,哈喇子还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一幕,连随行的警察都看不下去了,不由的摇着头往门外走去。

韩老五心里这个气,自己是宰人的阎王,啥时候受过这个气?一万块!周边县份也没多少个万元户,这一家子人难不成是开黑店的祖师?碰瓷的鼻祖?

韩老五瞧着警察都摇头走了,自己鼻子“哼”了一声,也往外走,却忘记了院外还有个没进屋的老头子,屋里的老婆子瞧着韩老五要走,连忙喊着:“天杀的,丧良心了,刽子手要逃了!”院子里的老头子一听,瞧着警察后边跟着的韩老五往外走,不管不顾的开始往冲,双手揪着韩老五的衣襟,嘴朝着临街喊道:“没天理啦,杀人的刽子手要逃逸了,乡亲们快来评理啊!”

这一声吼不要紧,刚才街打扑克的,嗑瓜子的,扎堆聊天的,一窝蜂的拥到了老两口的院门口,冲着里边开始了指指点点,韩老五瞧这阵势,真的是空有一膀子的力气,却无处宣泄,只能无奈的喊着警察:“警察同志,你们倒是评评理啊,讷这……讷这冤啊!”

一个警察看着也不是办法,走到老头跟前,严厉的说道:“老同志,请你不要闹,有事说事,现在是法治社会,瞎胡闹了可不行!”

那老头本来就嘴笨,一些个说辞都是老婆子事先安顿好的话,自己照着说就对了,被警察这么一训斥,当下没了言语,但是揪着韩老五衣襟的手可没松动,这时那老婆子也从屋里撵出来了,瞧着警察说话了,自己也不惧怕,绕过了警察和韩老五,走到了院当中,“噗通”一下瘫坐在了地,开始拍着大腿哭嗷了起来:“哎呀讷个天呀……警匪一家咧……可怜讷的儿啊……下不了个炕咧……二十大几的后生就成痴呆咧……黑心的刽子手要逃了……乡亲们你们都要当个见证咧……帮着讷家申冤咧,……讷老婆子这会儿就随讷儿子一起去了……”

这老婆子哭嚎到了这里,嗓子眼“嗝儿咕”一声,眼皮一翻,口里吐着白沫,“晕厥”过去了。

揪着韩老五的老头一瞧,自己的老婆子“死”了,自己嘴再笨,行动也的跟,立马撒开了韩老五,跑到了老婆子跟前,左瞅瞅,右眊眊,随即一手指着韩老五,嘴巴嘟囔了几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嗝儿咕”一下,也爬地躺下了。

那年月也没戏精一词,这俩警察和韩老五愣在了院里,脑子里同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感,真想冲过去,再在这老两口身补几脚,真真儿的把这俩人给跺死了。关键是屋里刚才还嘴歪流口水的那货,此时正端坐在屋里,鬼眊溜眼的偷着乐。

韩老五暗自咬着牙,心里想着:“今儿个有警察在,老子不好发作,等今儿个过去了,老子好歹要安顿些个油子,一把火,把你这全家老小给烧个精光。”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现在只能无奈的走到了老了口跟前,说道:“行了行了,别演了,一万块肯定是没有,一千五最多了,你们要是还不同意,那咱们就打官司吧,或者让警察把讷关起来吧!”

韩老五刚说完了话,这老两口竟然同时坐了起来,连演一下伤心或者虚弱的表情都嫌累赘,老婆子嘴里嘟囔着:“不行,最少两千。”

那老头子竟然推了老婆子一把说道:“行啦,要多少是个多啊!一千五就可以了,人家大老板来一次都不容易。”

老婆子听了,使劲白了老头子一眼,又推攘了回去,略显不高兴的起了身,下拍打着身的土,嘴里嚷嚷着:“乡亲们都听见了啊,警察同志也听见了啊,一千五真真儿不能再少了。”感觉着刚才快死人的事故现场,现在变成了买菜的自由市场一样。

韩老五扭头看着两位警察,想让警察也表个态度,可是两位警察像是没瞧见韩老五这个人似的,都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其实这个警察刚才心里还觉得这两口子不着调,但此时此时又莫名的变得舒坦起来,心里都嘀咕着:“恶人自有恶人降。”

韩老五从随身夹带的包里数出了一千五,这钱本来是准备留给住在医院里的姑娘,但是姑娘家好说话,给自己省下了,没想到被这俩个人精套了去。

韩老五把钱递给了老婆子,老婆子笑迷脸的接过钱开始数了起来,连数了两遍确认了无误,竟然喜笑颜开的对韩老五说道:“讷说韩老板啊,你也真是的,这些钱还随身装着不怕丢了,下次这情况,嘱咐个人送一趟就可以了,您太客气了。”

韩老五心里骂了这老婆子一万个娘,只是眼下不能发作了,暗暗了记下了这笔账,等着来日再报,面无表情的在警察的陪同下,向院外走去,当三人到了街时,竟然还听得见那老婆子高着八度喊着:“韩老板慢走,韩老板再来!”

大中午的日头,照在当空,韩老五抬头望着日头,心里不由的感叹着,朗朗乾坤,恶人当道,自己竟然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一样,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