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师，时辰不，不早了，我还，还是，自己回去药吧。”断断续续，终于把一句话说完整。
温婉动作麻溜的将右脚从沈致渊的膝头收回，连看都不敢看沈致渊一眼，逃亡似的便要往外跑去。
眼看楼梯口近在咫尺，可偏偏她的脚步却不敢再迈一步。
“迟了！”
短短两字，吓得温婉心尖尖都在颤抖，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全身拔凉拔凉的，身后的威压凛冽越来越近，温婉忍不住的发抖，娇俏的脸蛋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现在知道怕了？你刚才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温婉尴尬的回首，识儿的认错“老，老师，婉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行了，走吧。”沈致渊径直离去。
温婉一听，瞬间笑容满面。
“就知道老师舍不得处罚我，您放心，婉儿定不会再犯错的，一定乖乖听您的教诲，不给您丢脸，也绝对不会再惹您生气，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再犯，再有下次，婉儿被天打雷劈也不为过……”
少女态度诚恳，动作极其规矩，认错的话也是随口张来，看样子是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了。
不过沈致渊却没有再开口，而是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温婉乖巧的紧追其后。
沈致渊走的是另外一道楼梯，不经过一楼书坊便直接到了后院，一路，温婉絮絮叨叨，别提多乖巧听话了。
“老师，慢走，一路小心。”
待到沈致渊了马车了，温婉更是双眼发亮，恭敬的行礼，恨不得沈致渊下一秒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她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车。”
温婉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老师，我自己回去就行，青鹤马就来接我了，待会儿看到我不在会担心我出事的，到时候惊动了干爹娘亲可就是婉儿的不是了。”
马车内的声音冷冽极了“无事，我刚好要与嘉柔公主商议一下你的礼仪规矩。”
一听这话，温婉差点跳起来，如果她娘知道她干的蠢事，还不得弄死她啊。
都说骂人不揭短，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沈致渊这家伙分明是想她生不如死啊！这心眼太小了吧！
“我不！”
顾不礼节，温婉拔腿就跑，动作敏捷，头也不回！
“常青，请靖安县主马车。”清冽磁性的声音如同阴魂不散的恶魔。
下一秒，温婉就发现门口处站着一擦剑的男子，面无表情，利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杀意。
“郡主，是您自己回去，还是属下请您回去？”声音冰凉，却透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一股炎热的夏风徐徐吹过，温婉却觉得透心凉，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老师，我给您机会了，是您自己没有珍惜的咯？这可怪不得我了。
“老师，长青凶我~”
温婉毫不迟疑，如同乳燕归巢一般的往马车跑去，小嘴一扁哭唧唧，可到了马车前后又尴尬的驻足。
因为她太矮了……
马车不去！
温婉尴尬极了，看着在旁抱拳看戏的常青，再看看窗帘紧闭的马车，只觉得脸皮燥得慌，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常青笑得意味深长“郡主，可要属下帮您？”
温婉嘴角一抽，娇哼一声“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给本郡主抬个凳子过来。”
常青笑容散去，看着娇纵跋扈的女子，呐呐的摸了摸鼻子，算了吧，这小辣椒主子都收拾不了，还说他了。
“属下遵命。”
最终抬了个凳子过来，温婉才就着凳子咿呀咿的爬了去，只是那动作不怎么美妙便是，因为常青抬的凳子硬是比寻常凳子矮一半。
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弯腰钻了进去，入目便是简朴至极的画面，除了一张小方桌，一壶茶水，连个香炉点心都没有。
“老师。”
没有得到允许，温婉甚至连坐都不敢。
沈致渊闭目养神，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按着眉心，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隐隐充斥着燥意，偏偏气氛冰冷深沉，让人坐立不安。
久久得不到回应，温婉扁了扁嘴，又不敢再叫，生怕再挑战沈致渊的底线。
“啊啾。”
一个喷嚏终于让那冰霜化冻。
沈致渊掀起眼睑，瞥了弱小无助的小可怜一眼“坐。”
言罢，又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言了。
温婉眼底一亮，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次，时不时用帕子擦了擦鼻翼，又可怜兮兮的说着。
“老师，我离您远点，别将风寒传染给您了。”
说着，又将自己的身子躲在离沈致渊最远的角落里，小身子蜷缩成一团，小小的一点，哪里像是十五岁的少女，与七八岁的孩子无异。
沈致渊微微蹙眉，看着那湿漉漉的绣鞋，表情甚是难堪。
“常青，先去取一双干净的鞋袜过来。”
正要赶车离开的常青微微一愣，随后迟疑道“书坊里只有男子的鞋袜……”还未说完，突然惊觉大人岂会不知此事，便赶紧道“有未曾用过的鞋袜，属下这就去取。”
“嗯。”
过了一会儿，温婉眨巴着眼睛，瞅着眼前硬生生大了一圈的鞋子，用自己的小手比划了一番，发现自己穿后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鞋子的滑稽感后，不由得在那里笑得咯吱咯吱的。
“哼！”冷哼袭来。
温婉瞬间抿紧嘴角，可看着那人紧绷严肃的表情，又忍不住想要挑逗一番。
“老师，鞋袜太大了，婉儿穿不了~您看，整整大了一圈呢~”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特意小脚一甩，松垮垮的袜子如愿以偿的飞了，飞了……
啪嗒，袜子遮挡了视线。
沈致渊气得全身发抖。
“混账！”
温婉吓得一抖，竟是从椅子摔下来，啪叽一声坐在地，木板坚硬，尾椎疼得她一抽，可看到眼前那个怒火滔天的男人，却是连疼都不敢叫了。
“温婉，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官可不觉得嘉柔公主的女儿，会是如此不知廉耻不顾伦理的东西！”
这话说得极重。
温婉眼角发红，可下一瞬，又故作糊涂的问道“老师，我也是不小心嘛，哪里值得你发如此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