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湖摇着头：“错得离谱。”
“不算很离谱吧？至少聪慧懂事这一点是对的吧？如果不是小家碧玉，那么会不会富商家的千金呢？让我来好好想想……”沁雪望着夜空中那若隐若现的月亮，两只手习惯性地掰起了指头，“一个，两个……四个，啊，对了，还有一个！还有没有别的呢？”
“更错。”白湖脸上居然有点小傲娇的表情。
“富商家的千金也不是？会是哪一位公主吗？看着也不像啊！”沁雪斜眼去把白湖瞟着，皱眉琢磨道，“您看上去好像对哪一位公主都没兴趣呢……啊，我懂了！一定是有夫之妇吧！”
“噗嗤！”白湖一口酒喷了出来。
“哈哈！”沁雪竟然乐得拍起了手，“我猜中了！我又猜中了！”
白湖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又好笑又好气地说道：“你简直在胡编乱猜！”
“所以都不是？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人？”
“她一点都不普通，从来都不普通。”
“那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她的与众不同只有我能发现。”
“就是那种所谓的看对眼了？别人看着很普通，但在你眼里她比西施还要美丽？”
“没错。”
“啊，我好好奇啊！就不能再多透露一点点吗？”沁雪用两只手指头比了个小小的距离，“一点点就好了，再多一点点我就能猜出来了。反正你明早也会把我灭口的，不如就告诉我一点点吧！”
白湖微微向她转了转头，眼珠子斜斜地移了过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长得呢，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美。她的美像一段半透明的湖蓝色薄纱，一点都不浓烈，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非常地赏心悦目。”
“就没了？”
“这不就是你要的一点点吗？”
“也太少了吧？”
白湖笑了笑，转回头去喝了口酒道：“你这叫得寸进尺。”
“那说说你们是怎么相遇的？是在白象国还是在明照国？”
“在……”白湖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
“在哪儿？”沁雪很想知道。这有点像查案，一点点搜集线索，再通过线索找到最后的答案。
“在一个院子里，”白湖的眼里充满了对回忆的向往，“她当时就站在那儿，微微咧开嘴，笑得像一朵清晨刚刚绽放的紫色扁豆花。因为笑得太厉害了，她那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弯弯的，如同月牙。她很专注地看着对面——对面有她的小伙伴们，他们在玩着什么游戏，她不时地会拍手为他们加油。一会儿喊这个快点，一个喊那个快点。我就是在那里遇见她的。”
沁雪快被这动人的描述给吸引进去了。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子，不知道多大了，穿着小女孩子最喜欢的桃红色衣裙，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伙伴们奔跑。小女孩子看得很专注，全副心思都在伙伴们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个人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这幅画面，真令人莫名地感动。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太好的事情。”
“她出事了？”
“没有，”白湖摆了摆头，“她完好无缺。”
沁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完好无缺就好。”
“我不会让她有事，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很对不起她，她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但我也一定会保她无虞。”
“即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别人？”
“倘若那能让她安定下来，并且能活得开心的话。”
沁雪冲白湖打个抿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这个就是王子的无奈对吗？您娶不了她，但仍旧希望她能过得好。”
“对。”白湖语气略带伤感道。
“听起来就像《孔雀东南飞》那样悲凉的故事……”沁雪也被他的伤感所感染了，变得有点心事重重了。
“你呢？你还要为你的北斗星守护下去吗？”
“那是当然……”沁雪的目光又望向了夜空，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星光，但她仍能准确地找到北斗星所在。北斗星会一直在她心里闪烁，永远都不会熄灭。
在北斗的一声轻轻叹息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陷入了沉思。到最后，喝了多少酒，什么时候倒下去的，沁雪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浓浓的酒味和沉甸甸的相思把自己包裹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云层散开，露出半轮明月，月光清朗皎洁。
在她旁边，白湖斜爬在桌上，也醉迷糊了。月光照在那银色的面具上熠熠生辉。面具的两个小孔后面是一双微闭着的眼睛，此刻，看不到那幽黑又复杂的眼底，只能看见一双细长的眼睫毛。她细细地观察着，原来白湖的睫毛是这么地好看，像浅黑色的薄如蝉翼的翅膀。真好奇，到底白湖长什么样子呢？她忽然就有了冲动，慢慢地伸手过去——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好奇而已……
“殿下！”白潜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沁雪忙缩回手，照旧爬下，装作喝醉了的样子。白潜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气，轻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其实白湖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别人努力隐藏起来的秘密，何必去拆穿？
这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清早了。
“薛幕令，您和殿下昨晚喝了多少酒呀？奴婢进来收拾的时候到处都是酒瓶子呢！”伺候沁雪的那个婢子一面拧着热帕子一面说道。
沁雪有点头疼，耷拉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啊……”
“一定是月光太美，所以你们喝着喝着就忘了。”
“昨晚的月光很美吗？”沁雪觉得不是。
“殿下今天一早又进宫去了，说了不会回来吃午饭。最近有使者来，宫里的宴会多，他估计都不会回来吃饭。”婢子递上了热帕子。
沁雪望着前面在发神，所以没接：“昨晚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