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阁 > 玄幻奇幻 > 庆春令 > 第二章:哥哥

安清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疼炸了,迷迷糊糊感觉额头有个温凉的东西,缓解了一丝丝疼痛感,刺激着她意识,努力掀起眼皮……

入眼的是一张温润清秀的面容,面容微黄苍白无力,身体瘦削,青石色的长衫松松垮垮套在身,一看就不是自己衣服,墨发带着散乱,却一点不影响男子的温润俊秀。

男子呆滞的瞳孔看到她睁开眼睛,瞬间溢满喜悦,艰难的发出音节:“清……清……”

安清听了浑身一怔,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死死地盯着那张俊秀病态的面容,胸口闷疼闷疼的,那感觉是熟悉至极的心疼,眼泪不受控制溢出,曾在心中念了无数次,贪恋沙哑开口:“哥哥……”

她的哥哥安宁,她永远忘不了,哥哥最后的样子,那样凄惨的离开自己,永远……

男子听了一愣,赶紧摸了摸少女额头,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离去,速度比平时不知快了多少。

安清眼泪模糊了双眼,等眨去眼泪时,眼前已没有哥哥的影子,忍不住自嘲一笑,又是梦,只是哥哥在梦里也出现的如此短暂,她还没有好好看看呢!

哥哥,她最亲爱的哥哥。

好想一直都在梦里,安清的眼睛慢慢想要合。

“清……水……”离去的男子又回来,手中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看着安清,看到安清又要睡,吓得赶紧把碗凑到安清嘴边,生怕安清又睡过去。

皮肤碰到冰冷的瓷碗,安清一哆嗦,瞬间清醒了许多,直到嘴里传来温和甜润的湿意,心头一颤,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

温和甜润的水,她都不记得多久没有喝水了,在那个地方呆了那么久,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无尽的折磨。

安清无意识喝了大半碗水,反应过来时,男子正在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还有男子手若有若无的余温。

这不是梦!

安清激动极了,挣扎着就要起来……

“病了……躺……”安宁脸色一紧,按住要起来的安清,并且指了指安清脑袋,示意安清需要休息。

安清一愣,这才打量着四周,清贫如洗的四壁,破烂残缺几样家具,每一样都是梦里无法触及的场景。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她唯一感觉温暖的地方。

不由动了动身子,除了头有些疼,身子乏力,其他没有一丝疼痛感,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她重生了,这个大胆想法在她脑海里闪过。

不然,遍体鳞伤的她,被扔进蛇窟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着眼前温润的男子,鼻子眼眶发酸,想到前世她那样对哥哥,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嘴巴子。

她的哥哥,从小身体就异于常人,思维也是如此,说话不清,甚至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行动也不是十分灵活,还体弱多病。

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个半傻子,二傻子。

每个见了她哥哥的人,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鄙夷,不屑,嫌弃,厌恶,甚至不避讳的喊大傻子,傻瓜。

这也是她曾经嫌弃的原因,所以她从不叫哥哥,她不想自己变成傻子妹妹。

其实,哥哥一点都不傻,哥哥只是病了,和常人有些不同,相反,哥哥的内心十分聪慧,只是无法正常表达出罢了。

可就是这样的哥哥,总是不经意的照顾她,爱护她,危难时舍命救她的哥哥,这个世最爱她的哥哥。

“哥哥,镜子!”安清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多大了,心里其实隐约有了猜测,她虽然瘦弱单薄,但很少生病,更别说这样躺着了。

安宁再次听到安清叫他哥哥,嘴角扬,起身去找镜子。

安清看着自己镜子的模样,肤色带着一丝蜡黄苍白,额头裹了一层白布,墨发散乱,整个人病怏怏的,唯独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竟然回到了十三岁,简直太好了。

前世,她十三岁那年,她和哥哥出去找吃的,遇到了野猪袭击,不小心滚下坡,头碰到树干,碰坏脑袋,当场就昏了过去,躺了好几天才醒。

“清…好…看……”安宁看到妹妹看着镜子发愣,以为怕落下疤痕。

安清回神,看着哥哥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酸,扯出笑容:“哥哥也好看。”

她说的是实话,哥哥除了消瘦些,脸色带着病弱,其实长的挺好看的,如果哥哥是个健康的人,一定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不知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安宁听了安清的话,反倒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头,耳尖微微泛红,心里十分窃喜,妹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从不叫他哥哥的,今日却叫了几次。

“咕……咕……”

突然,安清肚子叫了,几日未尽水米,能不饿吗?

阿宁笑了一下,似乎早就想到了一般,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米糊进来,作势要喂安清:“吃……”

安清一笑,配合的张开嘴,虽然她可以自己吃,但就想让哥哥喂,嘴里的米糊温度刚刚好,显然是一直在锅里温着的,这种被疼爱呵护的感觉,让她身心温暖至极。

前世,哥哥也是如此,可是她却没吃,反而恼怒打翻了,后来她才知道,这碗米糊是哥哥好不容易讨到的。

她们吃食本就不多,不然也不会出去找吃的。

想到吃的,安清一惊,她想到了什么,急问:“哥哥,坏老头呢?”

她们虽然吃食不多,但也不至于经常饿肚子,吃食都是坏老头一直准备的。

安宁脸色一怔,摇摇头:“一直……没…回来……”

安清脸色一变,前世她们没在意,等她们找到坏老头时,坏老头已经死了,什么都没留下,那怕是一句话。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们兄妹俩天塌了。

似乎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