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浑身抑制不住的一阵哆嗦。
面对苏宇霸气而威胁之意十足的目光，她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深深叹气：“苏将军……果然枭雄也！”
甄夫人怕的就是这个。
面对袁绍，四世三公的名声，使得对方就算觊觎甄氏财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强抢，而只能通过结亲这种手段。
可面对苏宇，这个边陲出身的武人，根本不会像袁绍那样，在乎名声！
就和公孙瓒那样！
而这种情况，当世任何一个世家名门，大概都不会看得苏宇，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
但甄氏不同。
甄氏世代经商。
虽然也读书治经，算得是当世名门，骨子里却终究是个商人家族。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甄夫人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低头。
风骨与性命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说着，她轻拍玉手。
“过来吧！”
顿时，两道身影自分开的阵中，缓缓走来，出现在苏宇视线之中。
这两人尽皆手捧托盘，盘中各放着一方印信。
“中山国相（常山太守）……”
“拜见苏将军！”
二人齐齐行礼，竟然不是那种寻常的礼仪，而是臣属面对主公的大礼参拜！
饶是苏宇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夫人这是……”
“甄氏经营多年，能在河北之地，创下偌大的基业，自然是有些倚仗的。”
甄夫人难得见到苏宇脸色变化，不由有些出了口气的感觉：“尤其是我夫君早逝，我能以女子之身，继承甄氏的基业，非但没有凋零，反而日益发扬光大，自然……”
“也是有些手段的！”
不用多说，中山国相和常山太守，便是她口中的手段了。
“中山国相和常山太守，竟然都是甄氏的人！”
苏宇着实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甄氏用金钱的魔力彻底收买了的，还是从一开始，便是甄氏倾力扶持去的。
但不管如何，这两人出现在了这里，还带着印信。
显然不是来看戏的。
而是来臣服。
“这是甄氏的诚意！”
甄夫人放下茶杯，姿态又恢复了优雅从容：“将军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中山国和常山郡，不费吹灰之力！”
苏宇不得不承认，甄氏一出手，便是好大的手笔。
两郡之地，拱手相送。
甄夫人有如此底气，说出这种话来，怕是甄氏所在的中山国，以及隔壁的常山郡，早就被其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
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改弦更张，背离袁绍，投入苏宇麾下！
这个诚意简直太大了！
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立刻就会高兴的不知所以！
然而苏宇闻言，却是毫不犹豫摇头。
“甄夫人也太会做生意了，苏某本就要攻打中山国和常山郡，以这两郡的实力，也根本就挡不住我的进攻！”
他似笑非笑的道：“换而言之，这两郡之地，本就是苏某囊中之物，何需夫人相赠？”
甄夫人面色再变。
“苏将军未免太自信了些，真当袁绍会放任你不管，坐视你取下中山、常山二郡吗？！”
她音调骤然拔高，显得愠怒不已。
“袁绍能否挡得了我，不劳夫人操心。”
苏宇半点也不动怒，老神在在的道：“但夫人大老远在这里列阵相迎，若是只有这点诚意的话，未免要让苏某小瞧了。”
他分明觉得甄夫人的底线不只于此，更要再进一步、得寸进尺！
甄夫人大怒。
充满怒火的目光，死死盯着苏宇不放。
苏宇与她对视，眼神坚定而决绝。
良久之后，甄夫人脸的怒火忽然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的优雅和平静：“苏将军的胃口，比妾身预计的要大很多呢！”
这个妇人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刚刚还一副要翻脸的架势，转瞬间就又谈起了生意。
“苏某的胃口若是不大，日后如何取袁绍而代之，保住甄家的基业？”
苏宇脸抑制不住泛起意外之色，却笑着摇了摇头：“但夫人若是只有这点诚意，苏某又怎么确定，今日甄氏可以向我表示诚意，他日……会不会又向其他诸侯表示诚意？”
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毫不掩饰的威胁。
正如他所说。
甄夫人的表现，固然让他刮目相看，却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商贾世家的风骨和底线，要远远比那些名门世家，低许多，尤其是甄氏的领头人，是个女人的情况下。
“这……”
甄夫人无言以对，在苏宇面前，她竟有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不自觉整了整衣衫，回避苏宇的目光：“苏将军若是不相信，妾身可以将甄姜、甄荣、甄道、甄脱四个女儿，尽数送入将军府中，与宓儿为伴！”
所谓的与甄宓作伴，其中不言而喻的含义，苏宇自然明白。
他点了点头。
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苏某可不是好色之人。”
苏宇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已然被他逼到极限的甄夫人，说出来的话，犹如魔鬼一般让人绝望：“联姻固然可以增进关系，却并不是最牢靠的！”
“那苏将军到底想怎么样？！”
甄夫人彻底崩溃了，所有的理智都被抛诸脑后，气呼呼的看着苏宇。
“不为难夫人。”
苏宇眼神微凝：“除了刚才说的那些条件之外，甄尧入我麾下，担任主簿之职！”
甄夫人犹豫一瞬，无奈点头。
“可！”
“苏某需要的所有财力、人力支持，包括兵器、铠甲、马匹，甄宓必须毫无二话！”
“依你！”
“甄氏行商的所有路线、货栈、酒楼等产业，无条件为我提供各方诸侯的消息！”
“尽力而为！”
“最后，甄氏所有私兵，不是这里的两千人，而是所有……都尽数充入苏某麾下！”
当这个条件提出，甄夫人整个人都懵了。
这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以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闭了眼睛。
“可以！”
“但你需与宓儿及四姐妹大办婚礼，让世人皆知，你与我甄氏乃是姻亲！”
之前，她是想用联姻的关系，来绑住苏宇。
而现在，却只是为了让苏宇念及婚姻之情，为未来的甄氏，留下一条不那么牢固的后路了。
其中差距，无异于天渊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