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
两个人吃完午饭，从学校出发一路向西出了市区，林鹿本来想问问今天的安排，但是看司景好像很有计划的样子，想了想，也没问，跟着他就走。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在景区门口停下。
林鹿探头出来，可以看到不远处林立的山峰。
巍峨雄伟，挺拔陡峭。
哎？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倏尔间眼睛亮了亮，然后回头去看司景。
他偏过头来，看着她笑笑，指了指外边，故意道：“想不想去爬山？”
“当然！咱们今天就是来爬山的吗？”
林鹿推开车门跑下来。
她从小对高山大海之类的地方总有种莫名的向往。h市以当地的山出名，而这座山则以险要出名，又有各种传奇故事为其增色，每年都吸引大批游客过来。
林鹿想着有机会要爬山。
说出来有点羞耻，她曾经幻想过追到司景以后要一起做的事情，还为此列了一个有模有样的计划表，其中位居榜首的就是和他来h市爬山，然后去s市看海，还有y市的古镇......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司景是神仙吗？
她心里美滋滋的，一路小跑着跟过去买票。
正是周末，排队买票的人比较多，司景将人带在身后，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鹿心血来潮扮了个鬼脸，又伸着脑袋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司景敛眸，笑意更深。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挺心机的，明明是张娇娇告诉他林鹿那些暗戳戳的小计划……他却又偏偏假装不知道，然后用她的计划，去博得她的欢心。
可是再想一想，他最大的心机，也不过是喜欢她。
买完票出来，司景在旁边的小超市给她买了些零食带着。
旁边有个卖玩具的小摊，摊主正招呼着一帮小朋友推销网红小恶魔发卡,林鹿看了他们头戴着的犄角，蹲下来玩了一会儿，买了一个戴在头，把另外一个藏在背后，偷偷摸摸绕到司景背后，然后猛地出声：“快，低头！”司景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闻声笑了下，伸手去她背后拿。
林鹿避开，往后蹦达了两步：“哎，你别，这个是给你戴的！”
“我戴不。”
“可以的，你看看别人都戴，”她指了指旁边一堆小朋友的脑袋，“嘿嘿”笑着，多可爱啊！
“很可爱。”他笑着承认，但还是不愿意戴这么个小玩意儿，往后躲开。
林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就想看看他戴这个的样子。他个子很高，长手长脚的，她争不过，顿了顿，趁着他不注意，忽然背过身转到他后边，用力往跳了下想把犄角给他戴去。
可惜没把握好力度，重心不稳，几乎是跳着撞到他背。
司景双手后伸，将人捞过来顺势托到背，笑：“还没开始爬山呢，就想让我背啊？”
林鹿一怔，耳尖有点泛红，抓紧机会把手里的特角别在他脑袋：“你别动啊，马就好，一秒钟。”
小姑娘软糯的语调里带一点点威胁，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耳后。
司景背着她，真的没动，任凭她把那么个小玩意儿戴好，左右看看满意了，这才跳下来。
背忽地一空。
他低了低头，把小犄角从头摘下来戴在她头。
林鹿往后躲：“我已经有一个了。”
他单手扣住她的肩膀，还是戴了去，笑笑：
“加倍可爱。”
旁边一对情侣正因为小玩具争吵，男生原本信誓旦旦地指着司景冲女朋友嚷嚷：“你看吧，人家男朋友也不戴，一个大男人你让我戴这个破玩意儿，你去问问那位兄弟干不干？”
女生被吼得有点心虚，结果再看到刚刚一幕，瞬间怒火更胜，顺着他的话对回去：“对啊，你倒是看啊，看看别人家男朋友，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你还冲我嚷嚷!”
说着又看了一眼林鹿和司景，再瞪了瞪自家男朋友，气呼呼地甩手就走。
男生也跟着看了眼司景的方向，叹了口气，然后又兮兮地追去。
两个人在附近又转了一会儿，六点多的时候开始爬山。
一路人还不少，三三两两地有说有笑。林鹿除了平时练舞，平时也没少锻炼，体力和兴致都还不错，更何况在司景面前不能跌份儿，两个人跟着人群边走边聊，她时不时还去玩一会儿旁边的小溪流。
山路很长，她计划的是慢慢悠悠晃着，走走停停，爬到山顶小睡一会儿，然后一起看个日出，再坐缆车下来，再吃个早饭又是活力的一天。
但是，生活总有意外。
她暗戳戳算准了一切，却没想到这山比自己想象中高太多。
爬到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就已经实在不行了，感觉两条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哪有什么走走停停，她停下来根本就不想再动了。
而旁边的小摊贩还在吆喝着：“牛奶豆浆矿泉水，小凳子军大衣登山杖，帐蓬帐蓬，从这里去还有四千多级阶梯哦……”
林鹿越听越想揍人。
比累更让人绝望的是冷。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拼命往爬的时候倒是热得不行，一旦累了休息下来，温度散得很快，汗水浸湿衣服贴在身冷冰冰的，再吹点山风，寒意直往骨子里钻。她为了今天的约会，还特意穿了件汉服，早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这会儿觉得真的冷得分分钟能成仙。
又冷又困
司景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羽绒服给林鹿穿，揉了揉她的脸给她醒神：“鹿鹿？”
“嗯？”林鹿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意识稍微回笼了一些。
“你知道前边是什么吗？”司景帮她转移注意力，指了指不远处。
路灯昏暗，林鹿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什么都看不清。
司景笑：“天下第一洞房。”
林鹿困得不行，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醒了一点：“洞……洞房？”
“嗯。”
司景买了杯热牛奶递给她暖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陪她休息，“相传在春秋时期，秦穆公有个擅于吹垒的女儿，她爱好音律，立誓要嫁给一个擅于吹萧的人，然后有一天她梦见一个人自称是这座山的主人，奉天命来跟她成婚。秦穆公派人来这里，真的找到了一个很会吹萧的人，后来两个人结为夫妻，一生恩爱。”
林鹿听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司景以为她要再发表一下看法，或者羡慕一下之类的，默默地等着她接话。
“我觉得吧，“她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角，“她梦见的那个人肯定是骗人的。”
司景：“嗯？”
林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笑嘻嘻，“这山是国家的！“司景没忍住笑出来。
山道有风涌过来，周围是熙熙壤壤的人群，他们并坐在岔道口的台阶，老旧的路灯光线昏暗，在旁边投下交错的影子。
林鹿小口小口吸着牛奶，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侧过头：“司景，你会跳舞吗司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不会啊。”
他故意逗她：“你也打算嫁一个擅于跳舞的人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摆了摆手，急忙澄清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司景没说话，笑着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半响耸了耸鼻子，肩膀垮下来，小声说着：“我就是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个女孩子太傻了，我不会非要嫁给一个会跳舞的人的。”
“两个人都一样有什么意思，不一样才好玩啊。”说完，她又偷偷看了司景一眼，试探着求证，“对不对？”
我不会非要嫁给一个会跳舞的男孩子，你也不会非要娶一个女博士。
对不对？
林鹿收回视线，装作随口说说的样子，一颗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深夜里风大寒重，林鹿靠着意念也不过再撑了个把小时，生理的困倦再次装来，剩下的路程里，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那种老弱病残，全程都靠司景扶着。
好不容易爬到顶峰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汗水打湿头发贴在额头又黏又湿，毫无形象可言。她也顾不整理，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又累又困，意识都有点蒙昵。
司景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点好笑，也没喊她，从旁边租了件军大衣给她披挡风。
身忽然又暖和了一点。
林鹿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头帮她系扣子的司景，傻笑一声。
“伸手。“司景拽了把衣袖。
她乖乖扬手穿进去。衣服太大，她一时起了玩心，穿好袖子又左右晃了晃，感觉自己像一头笨重的大熊：“穿着这个好丑啊——”
话音未落，人群里一阵推揉，有熊孩子嬉笑着跑过去，林鹿穿得厚重，正玩着袖子，冷不防被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跌了两步栽在面前人的怀里。
她怔了一下，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的胸膛很宽很暖，有种干净清冽的薄荷味道。
她瞬间就觉得暖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