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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剧本:何不带吴钩(陆)

黎修月回黎家的时候浑身下没一块儿好的地方,全是被那种锋利的剑气划伤的痕迹。早已干涸的血渍变成了暗色同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门那儿,都在那儿等了一天的小厮本来还坐在门槛冻的瑟瑟发抖,一个不经意间抬头便猛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疑似大小姐的身影。

小伙子激动坏了,赶紧跑近一看,果然没错!直唤姑奶奶,说今日乃是您和丞相府小公子的大婚,黎老爹他们好不容易把人稳住了。但来的不少客人起疑心的还是很多,赶紧进门拜堂吧。

黎修月闻言挑了挑眉,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甘甜带了丝铁锈味的血液就从喉间不断溢出,人也晃荡了几步便哐当一声昏倒在后门的台阶之。

小厮简直吓出一身冷汗,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待看见黎老爹三人风风火火从园内跑过来才冷静一点,指着大小姐的手都抖圆了“大人,小姐她她她……”

“小秦,这儿没事了。好孩子,下去休息吧。”毒娘子温和的笑,嗓音里也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小伙子很快回过神来,因自己没用的反应羞窘的抓了抓头,好奇的瞄了一眼传言中断腿而来的新姑爷,便立即退下了。

齐青芸也跟着黎老爹来了,黎家绝学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弄得不好,便是威力极强但害人害己的一把双刃剑。但若是小心控制住了界限,便真是千金不换的妙法。

他一来便赶紧把黎修月从地扶起来,并让她肩背微弓头朝下,排尽口腔胸腔之中的瘀血积液。

接着又按照刚学会尚还生疏不以的黎家秘法,把黎修月摆成一个盘膝而坐的姿势,自己则盘膝坐在她背后。

小心的把火系灵力调节成微弱之后,温和治愈的木系灵力便越发浓郁的在黎修月的后背汇聚起来。接着按照既定线路在她的几大穴位游走,把黎修月受伤之处用灵力不断包裹起来。

而药力便藏在那被包裹起来的空间中爆发、扩散,渐渐的黎修月急促又剧烈的呼吸正常起来,变得平稳而安静。惨白且毫无血色的脸庞也渐渐浮起两团红晕来。

齐青芸随即把人抱了起来,抹了一把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向二老歉意的笑笑“那小子就带修月先行退下了。”

“好啊,诶呀,老夫真是喜欢你的紧啊!真想你就是我黎景华的女婿啊。那个劳什子的林亦瑕,哼,要不是修月不许我们伤害他……”

“你够了啊,人都走了还在唠叨个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这小子?”

“一码归一码吧,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学生。但要做我女儿的夫君?不说修月心里有没有他啦,他心里有没有修月也是个问题!”

“哎,那小子心思藏的深呐。处久了之后他才会轻松一些吧。”

“儿女的恩怨情仇就让她们自己去理吧,我们两个老的就尽全力去护着,不要让外界那些丑陋、低劣的事务伤害到她就好。”

……

二老交流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院落之中,另一边伤口迅速被齐青芸治好了的大小姐也醒了过来。

后门离两人大婚的新房距离较远,齐青芸还抱着她走在路,黎修月就清醒过来,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老弟。不过下一瞬,一个清冽的男声就在耳边响起“大小姐醒了?”

齐青芸动作利落而温柔的把人放下,整理了一下被压的尽是褶皱的衣袍,看着黎修月藏满疑惑的锋利眼神微微勾唇一笑,自我介绍道“小子齐青芸,被丞相府逼着嫁过来的废物庶子。”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或者说,你小子不赖啊,刚来就学到了我黎家的绝技,我娘还把昏迷不醒的我放心交到你手里。哪怕你体内有蛊也不得了啦。”

说着,黎修月妖气的一笑,霸气侧漏的拽着齐青芸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轻挑的用手捏住齐青芸的下巴,在他额头留下一个暧昧的唇印。

“好啊,这个男宠老娘收了。今后你要是敢出去乱搞,就不止是打断你两条腿了。嗯?你懂的。”

“我不懂啊,还有大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齐青芸抹了抹额头的艳色口脂,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小子早已心有所属,只是苦遭背叛才被送来联姻。黎家主他们都知道的,恰好黎小姐也是早有中意的人选。我们就只用在人前做做戏罢了,我今后也算是小姐你的专属护卫和医师了吧。”

“哦?如此美色你能不动心?”恶意的用娇媚的口气说着,黎大小姐那双撩人的丹凤眼对着齐青芸俏皮的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微卷和那双圆润的凤眼相得益彰。

黎修月也的确不是自夸,毕竟就因为这张娇而不嫩,艳而不妖的脸她从小到大遭受了多少无妄之灾,若不是头顶有如日中天的黎家给她撑腰,那下场可就……

朱红色的口脂同女子白皙柔嫩的肌肤相称更是明艳了几分,颇具肉感的唇瓣微微勾起。再次把羞窘的齐青芸拽住领子拉到身前来,丁香小舌色气满满的在人脸勾弄挑逗。

她原本就着一身被剑气划的破破烂烂的交领对襟长裙,那白皙柔嫩的大部分肌肤本就显露无疑,丰盈的胸部在她的动作之下更是连樱红小豆都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隔着衣物在齐青芸的胸膛摩擦。

搞的齐青芸这个女人都不得不叹:妖孽啊!齐青芸干咳一声避开了黎修月正在放电的大眼睛和故作娇媚的笑容,沉声道“大小姐别玩我了,小子是真的没任何不轨的心思。或者说,人都有本能,但不是心爱的人在面前,小子都不愿意。”

“啧,没。”说是这么说,齐青芸却注意到黎修月转过身去之后颈肩部甚至是双腿站立的弧度都不似之前那么僵硬。恐怕,换一个人刚才但凡对她产生一点旖旎念头,便都会身死道消吧。

总算放松下来的黎修月再也没了先前那份妖气,或者说她这人的气质本来就是偏冷峻偏御姐一些的。她说“走吧,讲讲你的故事?”

齐青芸便在脑海好生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原身的生平娓娓道来。说着却莫名想起她自己的前世来,那个从孤儿到女兵最后变成消防战士的一生。

齐青芸是个孤儿,打一出生就被她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

和其他穿越异界的主角们悲惨的童年经历不同,院长意外的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对她也真的没话说。

可以说,齐青芸小时候就根本没有感受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孤儿院是个温暖的地方。

孤儿院的老板他们叫她安婆婆,和副院长齐爷爷是一对不能生育的老夫妻。

齐老爷子开了一家公司,安婆婆也在早年房价便宜时买过不少房子,每年的租金都是不少钱。他们一直渴望一个孩子,一个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小生命。

在安婆婆三十五岁那一年,早已放弃抵抗集资开了一家孤儿院的她终于怀了一个孩子。

可天意弄人,高龄产妇想生孩子本就危险,他们满怀期待、小心翼翼的一直到孩子生产,到头来却连安婆婆的性命也差点搭去。

在医院让齐老爷子选择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安婆婆。安婆婆醒来之后,他却一直在流泪一直在自责,说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说,是他痴心妄想,差点害苦了她。

安婆婆什么都没说,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世界最令人绝望的事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满怀希望之后却是悲剧收场。待安婆婆哭累了睡着之后,齐老爷子独自来到医院的后面那个暂时存放孩子尸体的小院里。

本来只是想看自己未能出生的孩子最后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一位被草草包裹丢弃在桌边的小女孩——她还活着!

哪怕没有哭闹,脸色也不好,可她在看他,在不断的动!齐老爷子赶紧把这可怜孩子抱起来跑去找医生,可别是误诊了啊,趁孩子父母还没走赶紧给人送过去,不然和他们一样得多伤心啊!

结果医生倒也真是惊讶了,这年头还有这种好心人。于是对齐老爷子科普道“不是误诊,是有些重男轻女的人家生女儿就干脆不要。你看她脖子这青紫的痕迹,恐怕就是他家人掐的,看她没了呼吸陷入假死状态了就趁机占医院便宜丢停尸房那边了。”

“……”齐老爷子也是无话可说了,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都求不来的孩子,却因为死在医馆能换几百元赔偿就被她亲生父母干脆利落的杀死。

医院是不管这些个事情的,甚至建议老爷子别管闲事免得被那些极品夫妇讹诈。但老爷子还是固执的把小女孩抱回了安婆婆的病房,他说“这孩子与我有缘。”

他的女儿今天死了,这个孩子也差点就去了。阴差阳错的被他发觉,他明明是无神论者此刻却偏偏无比的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待老爷子讲完这何去何从,本就感性的安婆婆眼圈都红了。她决定了,从此以后这个姑娘就是她们的女儿,亲的。

两个人被孩子死讯逼的千疮百孔的心又活了过来。这孩子就是齐青芸。

唠唠叨叨的安婆婆、超级宠婆婆且意外的对小孩子毫无办法的齐老爷子、或活泼开朗或内向安静,或调皮捣蛋或认真努力的小伙伴们,那里是他们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

齐青芸小时候就是里面最皮的,明明是个女孩子却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喜欢和男孩一起比划拳脚,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斤斤计较又娇气的哭包女生了。

皮都不说了,还是个小霸王。孤儿院里面她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手下率领了一批的熊孩子,明明还是个小学生却尽学些电视剧里面的剧情,整日里呼朋唤友、称兄道弟。

搞得安婆婆想对她温柔一点都不行,反正每天的日常就是揪着人耳朵对她耳提面命。此时,齐老爷子一般都不会去干涉,只是用无奈而宠溺的温柔眼神看着婆婆。

也因为他们的悉心教导,齐青芸虽然性格强势却并没有去追逐所谓的社会潮流成为抽烟喝酒泡吧、化妆烫头自残的不良少女。

相反,在学校里,除了走帅气的中性风了一点,她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霸。

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反正一切直接或间接伤害到二老的东西她都不会去轻易尝试。

考大学那一年,她在大学里正式参了军。不仅仅是个人兴更多的是为了那抚恤金。虽说二老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她还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军中的生活跟电视剧里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入伍的当天她就听见了不止一位新生在抱怨,抱怨吃住的环境、抱怨严苛的训练内容、抱怨女兵生活的枯燥乏味一点也不欢乐。

每天的体能训练都累到想要倒头就睡,更不用说电视剧里面的闪闪发光的友情了。

可齐青芸大概是不后悔的,不为什么,就看眼前的教官们挺拔修长的身形、连平时休息时间都是下意识的标准站姿。

她想,即是练体也是练心。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后来的一切也是顺理成章,当完这几年的女兵后她又继续回校学习,毕业之后便在消防部门当了女警。然后因为一场意外来到了这里。

两人一边走,齐青芸就一边缓声将原身的苦情剧娓娓道来:

“本也没什么可讲的,但黎小姐要听青芸也只好卖弄了。小子年幼无知的时候时常在想,每个人都有爹娘,可是我的爹娘在那里呢?

一次偶然的问出了声,伺候我更衣的小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说,我的小少爷啊,你既在这齐家府宅里父亲自然是齐相爷啦。至于娘亲,哼,一个没脸没皮自荐枕席的骚货罢了。

当时我还理解不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见我一直追根问底他也恼了,伸手直接把我推倒在地,我的额头正巧磕在一块尖利的青石,那人不惊反笑说:

你以为他们叫你少爷你就真是少爷命了啊!别人怕你迁就你,我李封三可就偏不信这个邪!不过是贱命一条还要老子兄弟们来伺候,我呸!

当时我脑袋特别的晕,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一摸脑袋就是一手的血,哭不出来,叫不出来,也没有想要歇斯底里的愿望。我就这么淡淡的看他一眼,跛着脚回家。

因为,十三年了啊,早都习惯了。

各式各样的欺凌、泄愤。说什么不怕我,不信邪,一个个把自己标榜的跟不畏强权的英雄儿女一样,到头来却也只敢欺负我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庶子。

因为即使欺负了又怎样?我敢声张吗,哭闹又有用吗?不过是徒增烦恼。

我的地位甚至不如嫡长公子手里头的一条狗,那狗要是恼了,汪汪叫要想咬人了,都有一群献媚的赶前去,只为了给大少爷和齐相国留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印象。

可是我呢?曾经也恼过,奢望过,拖着一副被院里小厮们拳打脚踢的浑身青紫的残躯孤身一人跑到父亲居住的主院里面,你猜我看见些什么?

那个从未关心过我的死活,偶尔在外面撞见一眼都是完全不假辞色的男人,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笑的开怀。

小孩已经十五六岁的人了,偏生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赖在父亲怀里,手里拿着一本我想要了很久都求而不得的诗集。

男人似乎在考矫他些什么,小孩嘟着嘴一撒娇他就笑了,跟着伸手爱怜的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叫着孩子的乳名轻声细语的解释文法。

小孩堵着耳朵不想听,诗集也拽在手里嫌弃似的翻了个乱七八糟最后干脆直接丢在了地。

那一瞬间我就在树后藏不住了,冲出去想要捡书。却被一道灵力凝结而成的玄雷劈倒在地,只听那冷的男声召人质问,相府的人已经如此懈怠了吗?什么垃圾都敢给他放进来?

后来听见一头冷汗的管家解释才知道,这个浑身穿的破破烂烂还发酸气的落魄乞丐居然还是他的公子之一。知道是谁之后男人嫌恶的看我一眼便牵着小孩高傲的走了。

脑海中一直期待着的父子相认,想象中的父亲悔不当初,自责当年没有把我护好导致流落在外的戏文场景完全没有演。

映入眼帘的是不断转身懵懂看着我的精致小孩和一群嫌恶不耐烦的粗暴下人。

我后知后觉的想要说话、想要挽留,可是凭什么呢?没人会在意一个疯子——被如此羞辱竟然一直保持着一个令人发毛的笑容。

因为我哭不出来啊,脑海里面不断的在嘶吼,笑啊,笑吧,笑你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这院里的人狗仗人势、笑这苍天的不公、笑……

后来我越来越沉默,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怕和他人对视、不想离开脚下这方寸之地、他人的窃窃私语都感觉是在针对自己、嘲讽我没爹没娘不配拥有一切。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霜花的出现……”

齐青芸故事讲的很慢,一边想就一边润色,结果效果超群,故事讲完之后黎修月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且湿润。恐怕是推己及人,为原主感到不值吧。